大汉眼神阴沉,回过头步履不停地走入小巷,那小巷转弯处,停了一辆黑青色的朴实无华的马车。
他来到马车前,弯下腰阴森森地道:“小姐,您为何让我收手?他们人少,杀死不成问题。”
马车里慢悠悠地飘出一道轻柔娇弱的声音:“郁暖毕竟是慕容宸心尖上的人,既然我碰到了,无论如何也得拦一拦。”
大汉换上一副迟疑,“可是小姐,你明明……”
“够了,小姐的决定岂是你可以置喙的?驾好你的车吧!”丫鬟严厉打断他的话。
大汉眼中闪过忌惮,退后数步。
车轮滚动,很快不见了踪影。没人看见,那车子离开的小巷跃出了数个身姿轻盈的黑衣人,他们宛若道道轻烟,出了城门。
宫泓一直留心着身后的动静,见没有人追来,心中的担忧才减弱了几分。
惊心动魄后的都城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和热闹,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号。有被砍伤,在路上艰难爬行的,有带不走女儿,狠心撇下了的,有攀上宫泓裤脚,渴望他将女儿带走,不饿死即可的。处处都是尸体,处处都是残垣断壁,宛若人间地狱。
宫泓深深吸气,面容沉冷,他身后的众侍卫也缓缓攥紧了缰绳,尽管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他们却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他们一路向东,这一路下来,处处都是战争肆虐过的痕迹,宫泓紧紧抱住了郁暖,将她死死护在怀里。这是一个乱世,群雄并起,列国争霸,他不奢望封侯拜相,也不奢求当上九五至尊,只希望那些自己想护住的人一切安好。
行出数百里之后,周围村镇的景象才稍微好一点,叛军只是快速经过,并没有大肆屠杀,众人脑中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少许,到了一处幽僻的小溪旁时才开始休息。
手下给马喂了干草和水,宫泓抱着郁暖坐在草地上,众人围成一圈,虽然已经离开了皇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像有一团阴霾笼在众人心头似的,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好了,我们上马吧。”宫泓匆匆道,视线略略瞥过几十米外郁郁葱葱的树林,眼神阴骘。
刚到这里时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感觉,然而在这里歇了一刻钟,却没听到一声鸟鸣,这就奇怪了。
一定有什么人暗中埋伏在这里,就等着他们经过。
仿佛回应他这句话似的,树林中猛然响起一阵桀桀的笑声,那笑声冰冷残忍,狠厉诡异,让人后心处不自觉得沁出颗颗冷汗。
宫泓面目凝重,心头一凉……手下迅速汇集到他身边,众星拱月,全部紧张地望着声音的来处。
伴随着笑声,一群黑衣人缓缓出现,他们个个踩在树枝上,凭风而立,宽大的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呈死灰色,看不到除了冰冷之外的任何情绪,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仿佛天地间充斥的只有这一双双冷到极致的眼睛,让人从心里产生无法抗拒、无法忍受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退缩。
“你们是谁?”这样的对峙未免压力太大,很快就有人坚持不住了,颤抖出声,其余人都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
那黑衣人阴冷一笑,回答他的,是一把小巧锋利,造型诡异的镰刀,那镰刀刀锋和刀柄居然是可以分离的,黑衣人明明还远在数米之外,却在瞬间夺走了他的头颅。
“啊——”那人惨叫一声,飞溅起的鲜血溅落在众人身上,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轰然倒地。滴滴鲜血仿佛滚烫的热油,烫在所有人心头上。
这样诡异的装扮,冰冷嗜杀的武器,不禁让他们想起了一个流转已久的名字,一刹那,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是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风月阁。
风月阁的名字,流传的太久了,流传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传说,在今日以前,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宫泓,也只以为风月阁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幕后之人竟然找到了风月阁,显然是对他们起了必杀之心,难道他们是冲着殿下来得吗?
宫泓显然也有这种猜测,但他神情自若,并不见任何类似畏惧的神色,反而挺胸抬头,平视着黑衣人的眼睛,冷静道:“风月阁的规矩,只杀必杀之人,你们要留下我可以,但是,放过他们?”
其余人听到宫泓的话,纷纷一震,神色震撼的同时,握在身侧的手也缓缓攥紧。
黑衣人冰冷的眼中跃上丝丝讥诮,他们从站立的树枝上如一阵黑烟般飘下,又如疾风似的,疾驰到宫泓等人的面前。
刹那间,阴风逼近,那黑衣人手中造型诡异的镰刀近在咫尺,宫泓甚至能闻到领头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仿佛腐尸一样的恶臭味!
“咔嚓!”
宫泓的宝剑对上了黑衣人的镰刀,一个照面,连几秒都未撑过,宝剑就在镰刀下化为了涅粉,其余人脸色大变……什么是绝对的力量,今日,他们算是彻彻底底领教了。
宫泓抱着郁暖咬牙后退,那黑衣人有如附骨之蛆,缠绕而上,两者相距不过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