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祝仁久，其实是朱人九，人九合成一个仇字，我给自己起这个名字，就是要让自己记住朱家的血海深仇！这辈子，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郁暖被他震得后退了一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他是一个野心家，是一个刽子手。
他早就决心复仇，却煞费苦心地靠近她，让她做他手上那把最锋利的刀，可是，他问过她的意思了吗？有没有问过她是否想做那把刀！
她不想，很不想，十分不想，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摆脱掌控了，为什么还是要被人控制！被人利用？
“郁暖，你一个女孩子，你是斗不过慕容宸的，你迟早被他利用得连骨头都不剩。连我都知道你在东襄国手里，可是他却根本没有去找你，你为他做得一切连我都知道，但是他却固执地把宫瑜当成了救命恩人……他为什么不查，为什么不找，不过就是因为你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没有了利用价值！”
“郁暖，你醒醒吧，清醒一点，情爱已经蒙住了你的眼睛，郁暖，他在你心中，真的那么完美无瑕吗？可是你知道吗？杜鹃是他的暗卫，排号为十，暗十！”
郁暖后退了数步，不敢置信。
既然杜鹃是他的暗卫，那他早就应该知道她是女子，可是他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反而冷眼看着她，冷眼看着她越陷越深，冷眼看着她为了他放弃了离开南越的机会。
慕容宸……
他真的，别有用心吗？
“慕容宸他惯会用阴毒的伎俩，当年如果不是他使用阴谋诡计，何至于一群毒蜂过境，我朱家族人全部死于非命！而他却立了不世之功！”
“你……既然他立了不世之功，那他肯定是做了好事，依这样看来，你们朱家，恐怕是叛军吧！”郁暖勉强扶着墙站起来，可是刚才他所说的一切，还是让她手掌止不住地发凉。
“是，我朱家，确实是叛军……”
郁暖瞬间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何，心头竟然有丝雀跃……还好，还好……
“所以，慕容宸无法苛责我的立场，我也不会要求他，但我们俩，是不死不休的死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要杀了他！至于你，你是被卷进来的，我一开始不想利用你，是凤风华建议的。我与慕容霆联手杀慕容宸，而凤风华和慕容霆关系匪浅，现在，慕容霆正妃死于非命，侧妃身陷漩涡，无力挣脱，唯有凤风华扶摇直上，只要慕容霆成为南越国的帝王，凤风华就是他唯一的皇后。”
郁暖咬紧牙关，眼里含泪。
凤风华，原来是她！
自己这位六姐姐，不遗余力地想要除掉自己！
真是太可恶了！
“如果，如果你还是意难平，没关系，来，杀了我……死在你剑下，我至少是快乐的，我没实力复仇，所以只能龟缩在这小小的玉楼春，使那阴谋诡计！你以为我不想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与慕容宸打一场吗？可是不行，我只是个琴师，在世人眼里，我只是一个空有皮囊的琴师！”
“今日你杀了我倒也好，我不想再这样窝囊地活下去了，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来啊，杀了我，杀了我！”祝仁久冲上来，手指捏住刀锋，用力往自己脖子上送。
“够了！”郁暖将剑甩开……
这个人，这个教过她弹琴的人！
她的恩师！
就算当初再怎么恨他，听过他的解释后，便也释然了……
他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他和慕容宸，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她没权力决定他的生死！
至于利用，更是凤风华在背后使腌臜的手段，她不应该怪在祝仁久身上。
更何况，他还救过她！
她忽然想明白了，其实今天来这里，她不过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她不甘心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骗，所以才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说服自己的答案！
“祝仁久，我不杀你，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把香囊放在我身上罢了！而且，你还救过我，我心脉受损，如果不是你送过来的药丸，我绝对会死于非命，所以，我谢谢你。祝仁久，说真的，我可怜你，我可怜你还有一点良知，而这是做坏事的人最要不得的，因为有良知，所以你要被它日日夜夜，不停折磨，这……就是你的宿命！”
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在祝仁久耳边响彻，他终于，像是承受不住那些字的重量，徒然跌坐在地上。
郁暖拾起剑，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祝仁久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郁暖，南越局势错综复杂，你太善良了，这里不适合你……慕容宸那个男人太可怕，你身边不知有多少人都是他的眼线！他在意你，可是有这么不考虑别人感受的在意方法吗？这种方法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是掌控！他想要掌控你，就像他掌控一切一样……”
“郁暖，你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人，你甘心被他掌控吗？你甘心吗？”
一声一声，犀利冰冷，在郁暖耳畔回响。
她受不住了，快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