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业恩师的名讳,在这京城之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为皇兄解惑传业,也是我们这些皇亲贵族子女的老师,极为受人尊敬,凡在这京城之中提到陌真老先生,就连皇兄都要屈尊敬贤,更何况常人。
不过生在莫宛山村的云少旭,可就不太清楚了这城中之事,正因为他不清楚陌老先生在王都的威名,故而便就不会顾及这样避讳那样,对于我的目的而言,也就更加顺水而行。
“这鹰,真好看。”
硬生生憋了许久,云少晨才从口中蹦出这五个字来,或许他想寻些优美符合的词语形容,可是怎奈想不出来,但好像觉得又不得不说些什么。
我一笑,用红布重新将雄鹰盖好,曼声道:“先生虽近几年来年老体弱了些,但是那颗不变的赤子之心犹然存在,听先父说过先生年轻时便喜欢这些飞禽走兽,平时除了研究些诗词歌赋政章理德外,剩余的时间都花在这些东西身上,我亦每年都会送他些什么,虽不能远足,但定是会命人亲自送到其老家,今年也不例外,只可惜,先生跋山涉水再回京都,我却连他生辰之会都参与不了,想起年幼时顽劣,给他平添了不少麻烦,实在心中有愧。”
说着说着,话语中多出了一阵叹息,这沉重之音皆来自肺腑,云少旭与美晴都不会明白。
虽我平素里不爱提及先生,但心中却都在时时挂念,若不是因为我那时跳脱不拘,先生也不会因为满宫寻我而摔折了手臂,为此我可是难过了许久,虽嘴上不说,在往日的岁月中倒是听话了不少。
只可惜允希不慧,尽管老先生费尽心思教习与我,我还是不曾领悟到那圣贤的半分精髓,有辱老先生尊名了,平生不多所求,只愿老先生晚年祥平安康。
以往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些许嘲讽,心想若是先生知道我如今的状况,恐怕那雪白的胡须早就要气的翘起来了,所以我不敢见他。
“公主,莫多思那些陈年旧事了,该喝药了。”
美晴柔柔的声音出现在我的头顶,我方才回神,门外已经有丫鬟端着汤药站在门口了,我点了点头,美晴小心翼翼将碗端了过去,挥手示意那丫鬟下去。
面前的茶具换做了药碗,顿时那清润扑鼻的香味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草药味。
我用小勺在碗中搅了搅,热气顺直而上,还有些许烫热,我并不急着喝下。
转头一瞧,那云少旭还站在旁边一动不敢多动,我面色一松,对他笑道:“这玉鹰虽不是极为贵重,但我想先生一定会喜欢的,所以就有劳云二哥了,待你将我这玉鹰送达,便可自行去寻你的兄长,不用归来。”
“小人遵命。”他应道,脸上的悦喜根本掩饰不住,拍了拍衣袖,又搓了搓手上的尘土,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那玉鹰,双膝跪地,只可惜口中词绝,涨红了脸也不知该如何以表谢意,只能口口声声连声道谢,随着美晴的指引退了下去,悄悄从后门而出。
待她再转身回来时,桌上的汤药已被我饮下,温热的药水虽然味道刺鼻,入口极苦,入喉更苦,但也总比不过我所受过的那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