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女子的清眸在眼框中灵动的转了半转,怔怔的望着我,欲言又止,可是那脸上的五官却在不停的变化,从迷惑到猜疑,清晰到错愕,只瞧见她跺了跺脚,在原地显出轻微的惊诧,忙将我慢慢拽回到椅子上坐下,嘴上喃喃自语,“臣妾不知,不知公主竟…是臣妾该死,竟还让公主站着说话,是臣妾的过错,是臣妾该死…”
话语明显有些许语无伦次,我也不慌,不理会她的惊慌,仍是慢悠悠的拍着她的手,徐徐道:“嫂嫂有所不知,希儿与姐姐二人虽有皇室嫡系血脉,无奈从小自幼身子都弱,如今皇室也就只得鹿儿一个小皇子而已,所以不论是我还是姐姐的孩子都是尤为重要的。皇兄与各位太医们为了此事更是焦急到不行,试了多种药方,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希儿身上得以实践,不过如今仍只是初期,孕状不明显,嫂嫂没看出也属正常,加之如今我的状态不算稳定,所以并没有大肆宣扬,若是被人晓得了,定是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前来贺喜的人群定是接踵而至,曜将军也觉得,如今当以安胎为准,不便见客。”
江女子信以为真的听着我的这段瞒天大谎,颚间一点,收回了方才失措的状态,慢慢调整了平静,才消化掉我的话。
“都是臣妾疏忽了,六公主身子单薄,臣妾却不知…”
语气中还是带着丝丝自责,我展颜一笑,让她也坐下,江女子虽觉得不合规矩,但也照做了,看了看我,竟有些不好意思。
“嫂嫂有何事,不妨直说。”
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我便直言不讳的问出。
果然,只闻我话语刚落,对方身子便动了动,上半身倾斜着就朝我靠了过来,清波至诚,真切无双。
“臣妾…臣妾有一不情之请,也不知…不知公主可否念在我公公勤勤恳恳为朝中办事的份上,允了…允了臣妾这个荒诞的请求。”
我羽睫一挑,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一个细微的幅度。
“嫂嫂是想问这药方吗?”
我这毋庸讳言开门见山的对话方式想必她已然习惯了,这次倒也不惊慌,只是诺诺的低着头,小鸟依人般点了点下颚。
果然,这些没见过世面,没经历过大风大浪深居简出的小女子们,就是这般容易好骗,我虽性子有些急躁,但也知钓鱼需要耐心,故而清了清嗓子,眉头一皱,细声道:“嫂嫂不知,这可是御医们开的方子,若无皇兄允诺,是不可以告知外界,如若泄露了,那希儿的罪责可就大了。”
语罢,悄悄抬起眼角瞅了瞅身边这位少夫人。
有些人虽说不显山不露角的胆小怕事,但是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那可就不一样了,不仅胆大如天,更甚者心狠手辣。
江女子挑起袖口,柔柔的在嘴角处蹭了一蹭,思忖着酝酿着,眼珠子再不如方才时那样清雅不理尘世,一抹淡淡的恶意悄然爬上了眉梢,失了楚楚怜人的娇态。
她又一次跪在了我的面前,叠手叩地,行了大礼。
“臣妾虽家世平庸,幸得夫君怜惜,又得公公庇护,故而心生愧意,若是不能为夫君诞下一儿半女,臣妾…臣妾便枉费了诸南一家对臣妾的期望,所以臣妾恳求公主,恳求公主能看在诸南府的情面上,能够帮帮臣妾,帮帮诸南一家。”
我倒吸一口冷气,将故作惊愕的情绪缓缓平定,望着她渴求的目光,竟生出了些贪婪的欲-望,这便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