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军让你出去,你这是找死?”说着,一双恶狠狠的眸子便向我逼近,我自是连忙退了几步,道:“我知道你名唤黎恒佑天,并非昔日大将军,你不用在我面前做戏。”
听我一语,他神色慌乱,酒意又醒了一大半,只紧锁眉头上下打量着我,不敢妄自多言。
“皇兄与大将军的惊天秘密我早已知晓,我还知道,你娶我姐姐也是迫不得已,只是不知将军心中是否还挂念着那位媚艳的舞姬?”
果真此番一说,他嘴角微动像是有了反应,我便趁热打铁,“那位舞姬名唤雪倾,曾与我同在这大将军府中住上数月,如今步入倾宫,闻名天下,与我相交甚好,我今夜前来,便就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
“你想如何?”
“希儿虽身为倾宫贵公主,自小除了能锦衣玉食外,也无多大本事,不过再两日,雪倾姐姐便要行驶妖界,怕是此生再想相见更是难上加难,我此番来,只是想告诉你,她很想见你。”
“见?”他笑了,“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总归是我欠她的,我若脱下这身盔甲,安不保,我若穿上这身盔甲,她心绝,只能待我脱下这身盔甲衣锦还乡之时,再与她赎罪吧。”
我曾只道他是那般绝情狠心,却从未想到他身上的重担,皇兄让其冒充,便肯定是有他的策略,包括如今走的每一步,甚至包括那荒唐的赏姬,不过此时我并无心去细想这些事情。只望着对方,虽惧怕,但未退缩半分。
“将军这话怎能如此说?雪倾姐姐对将军的情谊恐怕只有你最清楚,她虽入皇宫参与选妃,却与我皇兄清清白白,你可知是为何?你又可知她为何只身入宫?希儿道不出你与她之间的深情厚意,但见将军在此夜夜买醉,心中也知分毫,如此寂寥,又怎生不牵挂?她要走了,你心中可舍得?”
他沉默了。
姐姐的晶瑞殿与我的辰霞殿相隔有些距离,自小我调皮多动,夜晚更是闹腾不肯乖乖安睡,姐姐便请命父皇在我与她的寝宫内修筑了两方高台,站在上方,便可远远望见其人。
台中搭了一处四四方方的亭子,亭子放置桌椅和一方我从未碰过的筝琴。姐姐为此还养了几只鸽子,只道我若是睡不着时,便写信绑在鸽子的脚上,鸽子能带着信件飞落在她方高台上,便可陪我说话聊趣,以前也甚是觉得稀奇,后来鸽子病死,这处传递书信的高台便成了姐姐昔日抚琴作画之所。
我将佑天将军引入辰霞殿这处高台,远远便能望见对面台中站着一袭宝蓝清衣,在月光衬托下甚是妙曼。
他二人便隔着这不远的距离相望,万分思情只靠寒风传递,想必此时对台的雪倾姐姐早已声泪俱下,不过她不会让人看见。
这种画面,我实在是不忍直视,多待一刻,都觉往事重影挥散不去,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都忘却我曾经爱过,直到今日见此情景,才道记忆分明,只是不愿想起。
在我下楼那一刻,身后忽然忧忧传来阵阵抚琴声,对台上的蓝裙也闻声随风起舞……
虽,不可相见,虽,闭口不言,但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