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云萍成亲,陈茹在府中极为不安。她午饭只吃了一点,晚膳也推病待在房中。
见她闷闷不乐,奶娘少不得过来看两眼,端了一碗米饭和一碗羹汤,放在桌子上,小声道:“姑娘,吃些东西吧,晚上该饿了。”
她的心思,奶娘是知道的,但是因为京城动乱,一时间也没有顾得上。
陈茹皱眉,看看精心准备的调羹,没有要吃的意思,她看了奶娘两眼,忽然问道:“早上派谁去的李府?”
奶娘顿了下,方道:“是老奴的儿子,姑娘放心。”
听了她的话,陈茹紧蹙的眉心,纹路稍微浅淡,长长出了一口气。
陈茹和李云萍是手帕交,交情却极浅,若不是知道李云萍爱慕过沈之安,且知道他的一些嗜好习惯,她断不会主动送李云萍贺礼。
奶娘见她实在没有胃口,给她通通发,像儿时那般,伺候她舒服了,方退下。
“小茹这孩子,人家成亲了,她倒伤怀,不知道的,以为她喜欢那个江航呢。”小钱氏不知道内情,和奶娘说笑,“她和李三姑娘,虽然以前交好,不过也不去亲近,严格说来,她似乎和王紫萱感情更好些,可惜王家和我们钱家一样,投错了阵营。”
说起旧时,小钱氏有些抑郁,钱氏一脉流放,只有她仍在,徐府的外甥们,和她又不亲,等于她彻底失去娘家人,没了父族依仗,她在陈府的地位,虽不至于一落千丈,但气势也被大夫人压倒,陈冲兄弟对她本没有多敬重,她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成为她的仰仗。而她的夫君陈晏,哼,当初娶她,也是贪于右相岳丈的权势而已。对于她们母女,顶多算不苛责。
奶娘是小钱氏的心腹,陈茹也是她总小看到大的,想起陈茹的心结,有些欲言又止。
小钱氏察觉,眯了眯眼道:“有什么事,说吧,是不是那孩子又闯祸了?”
陈茹脾气娇蛮,偶尔会和陈冲打嘴仗,现在被约束,即便有所收敛,难免会有气急的时刻,自己的女儿,小钱氏比谁都清楚。
这次却是她聊错了,奶娘沉默片刻,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小钱氏愣了一瞬,神情诧异:“没想到,她也喜欢沈之安?果然,京城这些千金,都被那个貌比潘安的公子迷住了。他们是幼年书院的伙伴,陈冲和沈之安也是好友,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奇怪,只是不会是小茹单相思吧。”
一语中的,奶娘默默点头。
“唉,都说那丫头脾气随我,可依我看,只相似半成,当年她娘的手腕,她只学了皮毛而已。”
小钱氏年轻时,看中陈晏,不顾他已经有了正妻,主动去求右相。她只是个庶女,却为了自己的幸福,全力争取,姑且不论陈晏缘何娶她,现在好歹是三品大官的妻子,又生下陈府唯一的千金,陈晏现在对她,也和陈冲母亲一样,不偏不倚,在贵妇里,她也算面上有光。
既然女儿心有所属,还是如日中天的沈家,她总要试上一试。
主意已定,当天夜里,小钱氏化了淡妆,亲自做了点心,到陈晏的书房,说了缘由。陈晏一直为三个适龄子女的亲事担心,府中其他两个庶子已经成亲,最小的不足十岁,倒也不急,偏偏三个嫡子嫡女没有着落,能不心急么。听到小钱氏的话,他心中也敲响了算盘。
右相倒了,他没了靠山,现在沈通成了辅政大臣,俨然是当今第一红人,沈之安虽然才四品,但其年纪小,才二十一岁,圣上又许了他新官职,估计夏天便会荣升三品,绝对是青年俊杰中的翘楚。
见他在筹谋,小钱氏心中一喜,面上仍悲戚,道:“夫君体恤女儿,妾身也明白,可是那孩子却有些贪心。谁不知道,沈通沈大人左右不了沈公子,听说现在还在外面宅子住,似乎要自立门户,阿冲说过,他甚至连婚事,也要自己做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