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诸人贬为庶民,而右相只有流放一途,着实让人唏嘘。
当日陈冲的二娘呼天抢地,奔到徐府求见。徐征不在,徐素媛亲自接待,小钱氏抱着她胳膊嚎哭:“姑娘,二姐姐不在了,我不过和老爷追随圣上避难,回来父亲便投了齐王,如今……”
徐素媛垂泪,拍着姨母的手道:“事已至此,姨母也不用太伤怀,外祖父他……如今大局已定,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她的话刚落,小钱氏忽地大睁着眼睛,手腕也用力,紧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臂:“你的兄长都封赏了,而且都是功臣,能不能让你父亲去求求情。算姨母求你了,好吗?”
齐王已经赐死,铃贵妃御赐毒酒,也追随而去,现在钱府,只有小钱氏一个女儿,无力回天。
徐素媛低叹一声:“父亲又何尝没求过圣上,可是外祖父是谋反的大罪,姨母没有被牵连,已是万幸。”
说到这里,小钱氏快速擦泪,愤恨指责:“陈晏那个小人,当初攀附钱家时,恨不得抱住父亲的大腿,现在除了事,第一个逃的远远的。”
越说越气,她忍不住将这些日子遭受的谩骂折辱,全部讲给外甥女听。
她今日,也是诉苦来的。
徐素媛算明白了,安抚一通后,亲自将人送到府门口。
回来的时候,云珂正好来找她,说最近开销的问题。
日子还要继续,自从遭逢巨变,大夫人也不想搭理这些琐事,一并交给二人。
云珂望着她的杏眼,迟疑地扫了两下,待两人坐定,才听她一一道来,忍不住也跟着叹息。
李府的结果,在一众谋反的大臣里,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徐素媛喝口热茶,眼神望着窗外:“我改日要嫁人,嫂嫂可能还要虽大哥去凤城,阖府之事,还要交给伯母,也劳累她了。”
云珂不觉莞尔,点点她挺俏的鼻尖:“还没嫁人呢,就想起这些啰嗦事,我尚且没担心呢。”
被打趣,徐素媛脸色一红,撒娇道:“嫂嫂,竟拿我寻开心。”
二人说了一会闲话,便开始忙正事。
积压的事情不少,忙完的时候,也到了中午。徐岩近日一直出入宫中,此日倒回来的及早,没到午膳时间,已经打马归来,一到房里,便寻找云珂,听说她在堂妹院子,直接打发翠喜过来。
云珂有些羞赧,但又惦记他没有吃午饭,少不得回来。
夫妻二人简单吃些小菜,寻常的食物,可因为劫后余生,方显得弥足珍贵。
想到徐素媛的话,云珂一边漱口,一边看着他英挺的眉眼:“凤城安定了,徐征也要回来啦吧,那徐怀亭呢。”
徐岩擦擦嘴,撩起袍子,坐到她身侧,抹上柔软的小手,唇角微挑:“阿征不日便能回来,至于怀亭和怀恩,等在凤城,再过些时日我再走。”
离开京师,他不惦念谁,最不舍的,便是她了。可联想到她娇嫩的身子,还有岳父母,忽然犯了难。
云珂似有所觉,杏眼凝视他,柔声开口:“如果你想要我去,我便……”
徐岩蓦地凑近,星眸期待。
她耳根火辣辣的,呢喃道:“凤城虽然在北方,可是有山有水,以后和北祈通商,只会更繁荣。大哥信里,也说了种种好处。”
还有什么话,比此刻听到的更动人?
徐岩长臂一伸,抱住了她,温声喟叹:“我有福气,清儿,你当真舍得吗?”
李瑾瑜虽然知道他们的情况,也会赞成。可是云珂还有父母外祖父母,能简简单单割舍得下么。
云珂闻言一怔,觉得有必要和父母好好谈谈。
谁知她陪徐岩小睡了一会儿,下午胡氏直接来找她了,眉间阴沉,眼眶还红着。
云珂几步上前,握住母亲的手,问道:“母亲。出什么事情了?”
“清儿,你祖父他、他要不行了。”
胡氏说完,眼泪奔流而下,云珂顿了顿,脑中只觉一颗炸雷,耳朵里都是轰鸣声。
尽管知道老爷子的身体,一直不好,听闻噩耗,她仍没有控制好情绪,呜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