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上映出两人亲昵的剪影,而碍事的徐勤,早被他想念的兄长送回房。
徐岩此次回来,的确有急事。
他半路上和凤城的兵卫相遇,竟然是一封密信,是凤城的一个官员,越级上报的。事无巨细地说明了李瑾瑜和凤城商人赵易的种种勾结,而赫连风的身份,本来就是祈国人,徐岩自然知道,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赵易的身份也是假冒的,他一直和李瑾瑜通商,这次来都成安阳,他一直跟随李瑾瑜,但是借口风寒,半路上和李瑾瑜分道扬镳,最后赶在李瑾瑜之前进入安阳,而李瑾瑜,直到再次返回凤城,也不知他的行踪。
信件没经过城守季远初之手,那个宗凌风还真是胆子大。赫连风真正的名字是赫连漠,北祈的皇商,暗地里是朝廷暗哨,赵易是他得力干将。他们和北祈来往的铁证,最重要还有北祈官方印章,证据确凿,一旦被告发,李瑾瑜在劫难逃。
没想到被他截住,徐岩当然不会让人得逞,连夜带着一队人马返京,企图逮住赵易,但是之前一直在李府的人,此次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询问了守卫李府的士兵,直言上午赵易就没影了。
云珂抓着他袖子,面色惨白:“大哥是不是被当成通敌的奸细了?”
徐岩亲自回来,便是安慰她的,他目光沉寂,冷沉道:“凤城早已被季远初压下消息,这次是宗凌风使得坏,他之前和季远初竞争城守失利,这次不知如何打听到消息,幸好鬼使神差遇到了我,得以拦下。我让怀亭先走,在凤城及时拦下赫连风,京城这边,赵易倒是乖觉,先躲起来了。”
“可是他们铺这么大的网,到底是想做什么?”
徐岩摸着她鼓起的半边脸颊,手劲轻柔,声音却森寒:“他们的目的,是瓦解天元的商界,让所有和他们合作的人,不得不依从,而这次正好赶上内乱,顺便勾结官员,企图打入朝廷内部,用心险恶。”
李瑾瑜这两年致力于边疆贸易,朝廷也鼓励商业繁荣,赫连漠在暗,赵易在明,趁机和李瑾瑜联系,打通了和京城的来往命脉。
徐岩说的容易,云珂身子却变得僵硬。他抚摸柔软的发丝,淡淡道:“信件已毁,只要没人知道赵易的身份,他掀不起风浪。至于赫连漠……”
他眸色倏地狠厉:“在凤城,他插翅难逃,一经发现就地处死。”
没达上听,这么做有些草率,但也是解救李瑾瑜的方法。而季远初将人押在凤城,估计也是得到了风声,等战事平定,李瑾瑜因为和祈国通商才被波及,也说的通了。
季远初和徐岩关系再好,也要按章办事,兴许查清李瑾瑜确实没有嫌疑,奈何赵易本身来历就不明,现在把京城的富商耍的团团转,李瑾瑜处境也尴尬,所以他也无法放人。
云珂心尖一抖,但是也没旁的计策,只能暗暗祈祷,赵易早日离开京城,别再搅乱浑水了。
徐岩擦把脸,吃完饭便再度整装,此次回来是因为赵易之事,提前告诉她应对之策,只待了半个时辰,便要重新回去。
“等等。”云珂返回里间,拿了几包酱菜和伤药,打包放到他手里,道:“路上吃,一切小心。”
徐岩的目光在灯火里,仿佛镀上一层金光,一闪一闪的。他亲亲她咬坏的脸颊,烛火跳动,他眸子熠熠生辉:“李府一旦因为李邵钦,或者瑾瑜兄受到牵连,你亲自去找父亲,我临走时和父亲说过。”
他又叮嘱一番,云珂仰头注视他,不住点头,最后他低头吻着她粉嫩的唇,牵动她咬破的舌头,些微的疼,但是也带着绵绵不绝的情意。
两人拥着说会话,云珂嘱咐他万事小心,大抵是不要受伤,不要冲动的关心话语。徐岩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握住那双白玉小手,默默无语。
良久,他挑眉细看了两眼,才放下她的身子,起身离开枫林苑。
冰凉的铠甲离开,云珂摸摸嘴角,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失神。
不出三日,战事果然打起来了,晟王的士兵牵头,主动叫阵,徐冲率兵亲自应敌,轻轻松松连赢两场。
京师安阳距离砼关几百里,上午开战,战报傍晚才传回京城,徐府里也有了活泛之气。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老太君,笑吟吟召集大伙去吃早膳,女眷除了二夫人都在,甚至怀孕的林姨娘也赫然在列,一家人欢欢喜喜吃饭,只余徐勤一个男孩子。
房间里的木槿花开的娇艳,大红花团散发喜庆之意,摆在暖墙边的架子上,一眼便能望到。
“人老了,也开始担惊受怕,当年虽老侯爷去战场,我也不曾怕过,可是这次不知为何,从得知要起战事的时候,心就跟悬在空中似得,上不上下不下,一直不舒服。”老太君很快吃完,撂下筷子漱完口,慢悠悠开口,末了还叹下气。
徐素媛坐在她旁边,脸颊消瘦,浑身也没多少重量,单薄靠在墙边,轻声和老太君说话。
云珂看了两眼,只觉得昔日荣耀的二房,如今多少有些黯淡,二夫人算计一辈子,落得这样的下场,想了想觉得人生在世,繁华不过须臾,便将损失的生意也放下了。她只企盼家人平安。
下午,云珂在房里补眠。前晚徐岩一走,她后半夜才入睡,这两天又忙着处理府中琐事,劳心劳力,强健的身子承受不过,疲惫至极。
她也仗着自己体格还好,把原本大夫人管理的小事也揽在身上,一累之下有些吃不消。
外人看她性子娴静,又是官家小姐,娇人一个,初始不大上心。因为二夫人病了,大夫人和几个管家娘子一起,大夫人自有威严,可是那两个管事娘子毕竟才协理没多久,比从前偷懒耍滑的人,越发多了。自打云珂接受,几日后发现她处事少见的沉稳,诸事安排的井井有条,还软语敲打了两个懈怠的老人,一时众人也陪着小心,不敢再小看。
云珂睡足了,起身叫水,洗漱梳妆,她精神头才恢复,戴上步摇照照镜子,转身对翠喜说道:“王紫萱房里的管事嬷嬷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