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确实很伤心,忧思之下竟病了,可是她闭门不出,众人也只当她和徐冲闹矛盾,没人过问也不敢自讨没趣。
却说云珂故地重游,走在清雅书院熟悉的小径,同徐岩一一介绍:“这株老木槿,据说是夫子的太爷所植,已经有百岁之龄了。”
树叶落尽,粗大的枝干斑斑驳驳的,树皮有些坏了,用绢布包好,足见呵护人之心。
刚刚上课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老夫子,云珂有些遗憾,带着徐岩去书院后面的小菜园,大冬天没什么可看的,她一面说自己年幼被罚在此浇水拔草的糗事,一面按个介绍。
“呶,你按着的水缸,当年我那么丁点,浇水多费力啊,夫子当真狠心,虐待幼童。”
徐岩缓缓摩擦两下,水缸不过才到他腰下,但是对于七八岁的小姑娘而言,确实过高,但是能让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师,气的以此惩罚,可见她也不是个善茬。
云珂那时年纪小,也爱调皮捣蛋,但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肯定心里编排不好的话。于是她拍拍手,从树下绕过来,眨了眨眼睛:“我们去杏花酥吧,好久没吃他们家的点心,不知是否出新样子了。”
上一刻还缅怀回忆的人,说起吃来,黑眼仁闪闪发亮,徐岩愣了下,却是笑道:“好。”
当下带着她逛京城的大街小巷。两个人头一次白日单独上街,云珂被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略有些羞涩。
京城过了那段肃穆黯然的日子,现在已经重新恢复热闹,大大小小的商贩沿街叫卖,各种食物的味道迎面扑来,闻着便觉口腹大开。
徐岩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群,眸子里冷光不减,周围的人尽管好奇地看着他们,但是也隔的不近,只觉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可怕的威严。
云珂忍不住咽了两下口水,徘徊在一处小摊位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小贩炸丸子,蔬菜和肉糜的香味融和在一起,如何能抵挡得了。
她舔了舔嘴唇,回神央求:“我想吃点这个成么?”
顺着她葱白的手指,徐岩看了眼油锅,连忙将人拉到身后,她的手被反握在他手里,听到他沉声和小贩道:“各包一份。”
云珂立即眉眼弯弯,甜甜道谢。
“不许多吃。”徐岩只递给她一份,其余拿在手里,丸子串在竹子上,丝丝冒着热气,云珂没有当街吃东西的习惯,可是眼馋的表情软化了徐岩的心,他当前走着,很快将人带到僻静的巷子里。
他生的高大,巷子又窄小,云珂只觉一片阴影压下来,可是他却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不吃?那我们去杏花酥吧。”
“别,说好了吃着一串的。”云珂立刻拉住他,另外拿着串串的手毫不犹豫地放到他嘴边,眸子清浅地看着他,“吃一个,很香的。”
徐岩一点点低下头,薄唇沾到丸子,没看见他怎么动作,几口下了肚子。
可他吃完了也没动,依旧弓着身子,巷子外便是大道,能听到叫嚷的声音,还有吱嘎响着的马车动静。
云珂以为他没吃够,接着举着丸子,示意他吃,他却一手扣着她的小手,一手和她一起握着竹签,忽然清风霁月地笑了:“好生吃。”
平常的一句话,可是这么亲密的姿势,云珂不知是被丸子的热气烫的,还是感染他手心的温度,整个人都似笼罩在热气里,脑袋晕乎乎地飘。怔怔望着他出神。
同一时刻,巷子外的马车不期然停了,马车的帘子被微风掀起一角,似乎蕴着幽光的眸子,从车里径直望过来,好像天地间,都在注视这一隅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