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思,最是难猜。而未经事的男子,便最懵懂无知。
云珂成亲后,自认看淡了那些不切实际的男女之事,她也经历过情窦初开的时候,也知道爱而不得的艰难困苦,更明白情爱不过镜花水月,再浓烈炙热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消弭而逐渐冷淡。只要徐岩待她好下去,即便情分不那么浓烈,能在这尘世上互相温暖,她也知足了,但是看到上官芊芊这样,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
她静静地凝视好友,握了握手中的绢帕,才附身在上官芊芊耳边安慰:“大哥忙着凤城的事,而且现在情况十分糟糕,不止货物被扣,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准同祈国通商。我家那位,也不知何时会回去,我心里也分外着急。”
因为上官越是兵部尚书,她和上官芊芊感情再亲密无间,该说的不该说的,她自己也清清楚楚,何况来时的车上,徐岩再三叮嘱,此时不知上官越是何态度,她只好简单说说情况。
上官芊芊原以为李瑾瑜不过是摆脱她说的托辞,听到云珂这么说,眉头皱了下,看来,她倒真的误会了他。可是他也说的十分过分,直言以后莫要去找他。
云珂发觉向来爱说爱笑性子爽利的人,变得沉默寡言,也将话头停住,只拿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看着她,既忧且惜。兄长不会无缘无故招惹人家,上官芊芊更不会死缠烂打,他们两人是她最亲近之人,她很清楚,里面一定发生过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上官芊芊原本在女子里算是丰腴些的,看着就比云珂重几斤,而今鹅蛋脸瘦成一条,大眼也更加突出,看的人直想叹气,云珂便继续叹口气,缓缓喝着茶水,身上倒暖了,心里却是冷的。
“其实,我本来想将这些事,一直锁进心里一辈子的,既然你知道了,左右已经这样了,我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上官芊芊忽而小声开口,低着头瞅着茶碗,袅袅热气上升,打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扑簌簌地水珠如同落泪,“小时候,只觉得他长的好,但是和世家公子又不一样。说起来,也不过是他去学里接送你,远远见过几回,而后你过生辰,或者我去寻你玩耍,见过几次罢了。”
那时,她也没生出旁的心思,不过去年秋天,她上街贪看杂耍,荷包被偷了,因为里面有母亲送她的生辰礼物,从小就戴在身上,她由不得和丫鬟去追,可哪里是人家的对手,跑了两条街,便体力不支。说来也巧,机缘由此,恰好李瑾瑜何客商谈完,准备回去他自己的宅子,便正好帮了忙。他自幼习武,很快就追上小偷,怕她被小偷跟上,他少不得护送佳人回家。
云珂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不出来,两人还有这么一桩事。可是这么久芳心暗许,也太快了吧。
“还有一件。”上官芊芊却又道,“今年的十五灯会,咱们不是一块逛花灯了么。”
云珂点点头,这个她记得,当时是大哥送她回去的,不过这次又有什么意外不成。
还真被她猜对了。
这次,上官芊芊不巧崴了脚,而且还被李瑾瑜一路背回去。
云珂始料未及,有些感慨缘分的神奇,不过她是那种喜欢细水长流感情的人,对于他们俩的事情,只觉得上官芊芊如果忽然被感动,继而动了心,可以理解。兄长那么沉稳内敛的人,比徐岩性格活泼一些,比沈之安淡漠了点,他是如何被人打动的?
“后来你要成亲了,我去府上为你添妆,便看到了他,许是他也中意我吧。至少那会儿我一门心思的以为,正好乘机问问他的想法。我父母也害怕太上皇忽然……所以我忍着羞臊问了他,他没说什么,只是说我太小了,而且他眼下忙着事业,无心嫁娶。”
所以,她便傻傻地以为,他一定是在等她长大,再等两年,等他事业有成,父亲即使看不中他的身份,也会因为自己的坚持也有所松动。
可是这次他骤然回京,她总算说动了母亲同意,便寻到了李府,没等进门两人在巷子口就相遇了。
没想到闹出那么一出,他不如直接拒绝她来的好,推三阻四地说要去凤城,回来再谈。上官芊芊的个性,能成便成了,还谈什么谈,摆明了不喜欢她,所以婉转拒绝而已。对他撂下狠话便要走,反而被他拽住,两人拉扯之际,便被大房李邵钦看到,李瑾瑜才不得不放开了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云珂略一停顿,又道,“我大哥眼下不定何时回来,不知伯父有没有着急你的婚事?”
上官芊芊和盘托出,也没什么顾忌,皱眉道:“倒是没有,父亲直说要我莫要胡乱走动,知道你递了帖子,我本来要去找你,即便不说此事,也准备去坐一处好好说说话,而且我也没去过振威侯府,趁机看看你的新家,谁知父亲更不准了,还将母亲骂了一顿。”
上官越小心谨慎也没什么不妥,反观徐岩能让她来这里,更显胸怀坦**。
云珂沉吟了下,便道:“不要担心了,凡事等我哥哥回来再说,不过若是你真不想再牵扯下去,我也不会强求,只怪他不知珍惜,没有福分吧。”
原本亲如姐妹的两人,能更为姑嫂自然是极好的,可是缘分这个东西,无法强求。云珂又和她说了旁的话,两人的情绪逐渐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