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专门驯养,战马膘肥体健,这一批都是毛色或青或黑的塞外品种。
当众马奔腾之际,远远地看不到尽头般。云珂被徐岩护着站在外围,似乎怕她被呛到,连靠近都不准。
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么多匹马,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她和她的赤月还没配合好。可黑风就不同了,它开始还能和赤月吃吃草,闲适地散步,不一会儿便按捺不住,直往群马里面使劲,而赤月也有那么点跃跃欲试。她轻轻扯扯徐岩的袖子。
徐岩忽然将视线从远方的战马上收回来,望着她淡然如水墨的眉眼,声音沉稳清越:“想跑一圈?”
云珂感觉他握着她肩膀的手劲五指慢慢收拢,皱着眉头道:“黑风赤月好像很想跑。”
“走。”
说完这句,徐岩不由分说拉着她,另外一只手在唇边,呼啸的哨子想起,黑风兴奋地嘶鸣两声,两人再度跃上马背,动作爽利潇洒。
“抓好。”
腋下插过他的一只手臂,云珂耳边接着响起叮咛,刚点点头,黑风四蹄飞扬,真如黑色的飓风疾掠而去,两人仿佛置身在千军万马之中,震撼有之,难受亦有之。
云珂听过许多话本折子戏,知道上阵杀敌比眼前还要恐怖,可是听说是一码事,经历是另一码事,刚奔驰了一会儿她就被呛的咳嗽不止。
徐岩已经远远缀在最外围,一面抱着她,一面还要控制黑风,生怕她不能适应,听到她咳嗽,立刻勒紧缰绳,黑风一停,他抱住娇软的小妻子,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挑起浓眉:“先回吧。”
云珂似乎看到他眉眼间的阴沉之色,心里也暗暗气自己不争气,还说什么带着赤月和他的黑风比一比,她好像有些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她会骑马,但也是寻常马匹,小跑而已,类似这样的阵仗,她倒是没动真格的便怯场了。
徐岩哪里想到这些,他神色不佳,因是想起那次偶遇沈之安和她,自己一气之下将她掳上马,怕是她心里有了阴影了,一时有些自责。
晚上洗漱的时候,因为来的匆忙,再说他们也没想到在此过夜,云珂的衣服都没带,里衣什么的都只好暂时穿徐岩的。
而徐岩临时有要事,掌灯的时候还没回来。云珂腰肢泛酸,也没处可去,躺在**休息。
直到半夜,徐岩还没回来,她才觉得不对劲,披衣起身的时候,门却应声而开,他身上犹自带着寒凉之气,走到床榻前,直接坐下:“还没睡?”
云珂担忧地望着他,月华浅淡,她一身玄衣融进夜色,过于宽大的衣袍,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莹白,她声音轻柔缥缈:“怎么才回来?我让小五将热水温在灶上了,你去军师的院子打些回来吧。”
徐岩身强体壮,没有热水也拿冷水将就,听到她的话出奇地应了声:“好。”
他洗漱完,乌云彻底遮住了仅有的一点月光,他的心思和夜色一样,暗沉迷茫。
徐怀亭的人马探知,晟王在三百里外驻扎,京城周围一小部分伏兵偶尔流窜,因为仅做平民装扮,兼之训练有素,一时难以查清到底多少人马。若然不是曾经和晟王的死士一起打过仗,徐怀亭也不能这么笃定。有可能晟王的人已经逼近京城,谁知道到底新帝的将领中,有没有晟王的卧底。而凤城那边,又不知情形如何,当真危机四伏。
可是新帝一直忙于清理旧派,继位后手段狠厉地集中在稳固根基上,根本管理不过来。
徐岩躺在外侧,了无睡意。
云珂也因为他这一番折腾,彻底清醒,黑暗中,察觉他轻轻叹了口气,沉吟了下,她翻身面对他,不免想起京城里的暂时平静的假象,她低声道:“晟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晟王年近三十岁,外界盛传为人狠辣阴沉,城府颇深,但待人又亲厚,他的部下纪律严明,封地百姓敬爱有加,说起民心来,比原来的太子也不遑多让。
谁知徐岩冷哼一声,却是凑近了她,高大强壮的身子,瞬间将窄榻占满,本来就仅容一人的床,因为他的靠近而显得拥挤。
“有勇有谋,但野心过剩。”
喷薄的热气扑在脸上,云珂顿觉燥热起来,轻轻躲开他的脸,可是后面就是墙壁,只听“咚”地声闷响,她痛呼地坐起来,吓的徐岩直接搂住她,强忍着笑意,胸腔微微震动:“疼吗?”
你撞下试试!云珂有口难言,眼泪都逼下来了,偏他还幸灾乐祸,鼻音浓重地否认:“不疼。”
徐岩听着她的娇嗔,感受怀里的温热娇躯,轻轻揉弄她的后脑,动作不由得放轻,连呼吸也跟着轻了。他哪里舍得她受伤,不过看她明明精明的一个小丫头,偶尔还傻傻的,可爱又让人心疼。他总是看到她娴静柔美的那一面时,忘记了其实她不过还是个娇嫩的姑娘,当即他小心翼翼地按揉两下,发现只是碰到了头皮,稍微起了个小凸起。
“下次别那么冒失了。”
耳根微热,云珂扶着他的胸膛,浑身都紧绷起来,除了温顺地答应,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