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这么说?”
夜色渐深,云珂斜倚在床榻上,轻声询问。
徐岩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冷淡地勾唇道:“其实,倒是我们多想了,政局之事瞬息万变,皇上点将的命令一下,不等他开口,右相便会迫不及待的欢送。”
建功立业的机会,右相这么老谋深算的人,不但不会反对,反而会积极赞成徐征的做法。
最后云珂又说了两句,便静静躺着闭目养神。
她心里却翻江倒海。徐征到时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秦暖暖一个人应对他的家人,不知说他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相信秦暖暖。
要是她有那么一天,她是会活的好好的。因为她从不以夫为天,那些闺训,不过背背罢了。
徐岩本来脱完衣服,结实的长腿跨上了床榻,入眼就是她若有所思的模样。
初冬,天气还有些凉意,虽然烧了地龙,可是她还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知是真的畏寒,还是在防着他。自从那次,两人却是再也没有亲近过了。
夫妻这种事,大抵该男子主动的,可是这两天,她每次是都有些抵触,他便不再逾越。
凤城位于北方,此刻会更冷,徐岩体热,只穿了件长裤,上身倒是什么都没穿。他掀开被子一角,只搭到胸口位置,双手在脑后交握,月色中,幽深的眸望着里头的人,不知心底又起了什么心思。
云珂被他盯得不舒服,下意识地往被子里滑,眼看到了自以为安全的区域,不妨一只大手瞬间扣在她腰上,她不自觉“呀”地叫了声。
铁臂一揽,徐岩将小媳妇搂在怀里,如同饮了佳酿良品,浑身舒坦。他满足地喟叹道:“开始冷了,可是两个人睡又和春天一样了。”
怀里的人温顺乖巧地没有说话,他因想着江航的事,还有堂弟的话,其他的心思暂时搁置一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他许是累了,还有轻微的鼾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也清晰可闻。
云珂原本有些担心,周身如同埋在火炉里,还是铜器炉子,又热又硬的,四肢也无处安放,更不能叫他松开。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即便她仍对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他对自己也算爱惜了,不忍说败兴的话。幸而他只是抱抱她,便再无其他动作,她的心安定下来,手也不再防备地抵在他胸口,改为搭在他腰上,枕着他的胳膊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徐岩要上早朝,云珂还再睡,他便轻声吩咐翠芝:“去外间。”
翠芝将洗漱用具和官服放好,掀开门帘出去了。
顺义站在廊下,看她出来上前,黝黑的脸浮现一丝罕见的红晕,他挠挠头,半天才挤出句话:“昨晚可睡的好?”
要是翠喜的话,指不定会怼他一句。为了徐岩上朝,一大早就要起来,能睡好么。不过翠芝性子沉稳,她垂头小声说了句“还好”,便再无下文。
顺义自从知道她的心意,也没有正经机会和她攀谈,此刻忽然血气翻涌,拉住她的手走到旁边的墙角,一路上心跳的飞快,手心都是冷汗,生怕惹得人家一个不忿便狠狠甩了他的手。
最后翠芝仍然低着头,但是已经把手从他大手里抽出来了,埋怨道:“你别乱来。”
她声音细弱,含着点娇俏的嗔怒,顺义柔情泛滥,从没见她如此模样,不由露出傻笑,竟瞧的她痴了。
乌漆漆的天,原本就阴沉,也没什么亮光,顺义胆色也上来了,却也再不敢造次,靠近她道:“将军没意见,他凡事都依从夫人,你呢,你想如何做,同我去凤城,还是继续留在京城,我都依你。”
翠芝心里正因为他刚刚的动作而气恼,从前他见到她都是老老实实的,眼神都不会乱看,一得知她的心意就不受规矩起来,预想和现实产生偏差,她当然会生出惆怅。
不过听到他的话,翠芝的不满逐渐淡了,她生的娇小,抬头望着他,心底涌上来满满的感动。
“别哭,傻丫头,我们还有好日子要过,难不成,你后悔了?”顺义开始还怜惜不已,后来话音陡然一变,发现人哭的越发厉害,手足无措地胡乱着她的脸。
第一次接触女孩子软绵绵的肌肤,他怕自己动作粗鲁弄疼了她,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眼角的泪。
翠芝被他惶然的神情惊住,有些羞赧地避开了,轻轻说道:“我想到离开姑娘,心里便难受。”
其实她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顺义为人风趣幽默,性格又不失稳重,能嫁给他,她也是欢喜的。可是,他毕竟是徐岩身边的人,她和翠喜加起来的分量,估计才和他相当。毕竟徐岩是武将,衣食住行外加官场打点,都需要有他在身边,她虽不想离开云珂,但是更不想他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自己的工作,进而耽误徐岩的大业。她为了自家姑娘,也断不会只图自己安稳的。
顺义听着她细声细语地讲着,见她总算止住了哭泣,才稍微放心,遂安抚道:“且放宽心,一定会有万全之法的,兴许……”他忽而顿住,知道将军的决定还没下,况且也不知夫人的心意,便不再说了。
两人在这边交谈,倒把徐岩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