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龙凤呈祥的金线床帐,玲珑精致的四扇屏风……
还有从徐府门口便铺开的各色鲜花,在秋末冬初的京城,新鲜又喜庆。
路过是孩童无不嬉笑讨要喜糖,守门的将士均难得不再严肃地发些果子和糖点,阴霾了半个月的京城,忽然因为徐家的大婚喜气洋洋。
太子登基为新帝,右相功不可没,对徐府的赐婚既庄重又不失帝王的亲和,御赐的绫罗绸缎和珠宝首饰早在赐婚圣旨下达的那天一并送至,徐二夫人彻底扬眉吐气,每日指挥大家里里外外地忙碌,要不是现下情况特殊,她恨不得昭告天下大庆两天。
“还愣着呢,喜烛都备好了,放到新房去。”二夫人一身贵气逼人的绛红色暗金线长袍,头上的红宝石簪子闪闪发光。
婚礼仓促,可是对于结果二夫人极为满意,看到两个丫鬟抱着喜烛等物什准备放到储藏室,语气凌厉地吩咐。
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稍微胆大的低着头小声道:“夫人,二少将军还在房里。”
徐家在徐岩这一辈,他是最年长的,是以被称为少将军,而徐征只比徐岩小一岁,就是二少将军了,至于二房另外的庶子徐朗,也是个从军的便是三少将军了。
她们一早过去收拾的时候,徐征面色不善,那里一直是他和秦暖暖的正房,眼看要成为正房,他心里如何会舒服呢。
二夫人冷笑一声:“送过去,就说我命令的,他要敢拒绝,你们就去老太君房里请示,把前几天的赐婚圣旨从祖宗的宗祠室请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要硬气到几时。”
谁知徐征当即就恼了,他袖子一甩,丫鬟吓得节节后退,可是不及他脚力快,劲风一扫,托盘上的东西应声落地,两个小丫鬟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战战兢兢地跪下了。
秦暖暖在里间收拾东西,听到动静赶出来,无声叹息了下,看了眼宽大的背影,然后柔声对丫鬟道:“快去再重新拿一份。”
丫鬟犹豫不决,但也唯有此途。
两人一走,徐征陡然转身,凤眼泛红,声调也隐约颤抖:“暖暖,你是何苦。”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王紫萱嫁过来,嫁到这间他们生活了两年多的屋子吗?
秦暖暖忍了下汹涌的泪意,才轻声道:“阿征,守着这个屋子也没用的,只要你心里有我,便足够了。”
她若是还傻傻守着这个正房不放,才是对皇权最大的藐视吧。不想他为难,也不想自己难堪,就当保留自己最会的骄傲,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徐征紧紧闭了下眼,铁臂用力一把将人拥入怀里,再睁眼时,两滴泪珠径直滑入衣襟。
晚间,整个徐府人声鼎沸,连天子继位都没有这么热闹过,煎熬了半个月的文武群臣皆齐聚一堂,连徐征的父亲都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一员大将为儿子庆贺。
徐岩和父亲一起,招待文武群臣,在一众庆贺的宾客里,发现角落里两个玉面佳公子对饮,见他望过来,娃娃脸的陈冲远远地抬了手中的酒杯:“徐少将军,不来喝一杯?”
自从上次陈府的事,陈冲和徐岩打过那么次交道后,觉得此人性子冷沉了些,为人还算不错。当然,能得到他的好评者,京城随便一个不是十分纨绔的都能排的上榜。
听到他的话,徐岩正好被身边的顺义叫住,他只好歉意地冲二人揖了一礼,但神色却极冷淡。随后就听顺义在他耳边嘀咕道:“夫人说了,将军莫多喝。”
因为昨儿他和徐征均被新帝召见,晟王的两处兵力在悄悄调整,所以可能不时就需要他出征,因而他也都和云珂简单提起。
徐岩本来见到沈之安便抑郁的心情忽然一扫而空,然后他便对宾客意思似的敬酒不再推辞。
徐怀恩正巧过来和几个曾在一处驻扎过的将领寒暄,见此摇头:“顺义,你和将军说了什么啊,怎么他今晚有些不对劲。”
以前徐岩极不喜欢应酬,从没这么和颜悦色过。
顺义苦笑着说了,徐怀恩倒有些似笑非笑了。他们夫人好像适得其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