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总算开了胃口,这两日好像也涨了点肉。”周嬷嬷笑眼眯着,不枉费她大清早做了这么丰盛的早饭。
云珂失笑:“嬷嬷说的话,我听着怎么有些别扭呢。”她是有多不长心,发生这么多事还吃的下。不过想到徐岩喂食的功力,只想了一下,脸上便有几分不自在。
“姑娘不必担忧,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天塌下来还有姑爷顶着呢。”近日徐岩为云珂所做的,大家都看在眼里,除了欣喜更多的是感慨。
翠喜把拾掇完的餐盘交给粗使丫鬟,看了云珂一眼又移开眼,嘴唇扯了两下欲言又止。
云珂见大家一早上心不在焉的,她本来想着秦暖暖的事,但是昨晚上徐岩在她的闺房也说了,徐征一时不答应。是啊,只是目前不会答应,不出意外,太子迟早会登基,右相被太子仰仗,到时一纸赐婚,还能躲到那里去。
她见翠喜低下头,搬弄**要到屋外晒晒太阳,她试探地问:“是谁来过了吗?”
翠喜这才抬头,看她疑惑的样子,点点头:“昨晚上秦姨娘来了,可是翠芝借口说姑娘和姑爷歇下了,她才走的。”
云珂一听,叹口气,套上外衫去了徐征那里,秦暖暖淡然地坐在轩窗下的榻上,垂头缝制衣裳。
对比人家的一双巧手,云珂自叹弗如,瞅着她丰美端庄的脸,心里再叹。她和秦氏情谊不多,顶多在徐府还不反感,可碍于二夫人钱氏,也不远不近地相处,要不是念在徐岩和徐征的兄弟情,她此刻万万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的。
所爱的丈夫即将迎娶新妇,秦暖暖还能安然自若,云珂对她的冷静和贤淑不免艳羡,但也明白她心里必是极苦。越云淡风轻,内里便越拼命挣扎。想到此处,云珂不由忆起她得知自己要嫁给徐岩之时,秦暖暖此时的心境,和自己那会,恐怕不遑多让吧。
然,现在云珂想起那些,有种朦胧遥远的不真实感,母亲说的对,嫁人是女孩到女人的分水岭,哪怕她并没成为真正的妇人,心境已然和以前不同。
丫鬟轻轻提醒秦暖暖一句,她才发现了云珂,诧异了下忙吩咐丫鬟备椅子。
云珂浅笑摇头:“不必忙了。”她随意坐在秦暖暖身边,瞧着紫色的儒衫。
徐征不像徐岩,也和其他武将不一样,第一次见他,云珂就觉得他和沈之安气质类似,俊美无俦,世家贵公子的气质一览无遗,而他因为从武,阳刚之气更加重些,和秦暖暖温柔婉约的柔美相得益彰,夫妻相便是如此吧。
秦暖暖抖抖衣裳的边角,慢慢抻直后,接过丫鬟的温汤汁,只望了浓稠的药物一眼,缓缓饮尽。
云珂微微诧异了下,觉得她身子好好的,便问道:“可是病了,叫大夫了么。”
这时丫鬟已经褪下了,秦暖暖只有这一个贴身丫鬟,还是娘家陪嫁过来的,其他的便是粗使丫鬟,都在厢房里插科打诨。她一向低调,也不搞排场,却独得丈夫专宠,但眼下这宠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秦暖暖听到云珂关切的话,只拧了下眉,沉吟后才轻声道:“避子汤而已,不打紧。”
这还不打紧?
云珂正了神色,凛然问她:“徐征知否?”
“他缘何会知道,我只会拖累他,如今更不能让他有挂碍。”
耳边是她温柔的语调,云珂心里的猜测印证,脸上的笑意淡了,心事重重地低头望着秦暖暖手里的紫衣。
但凡一个女子,能为心爱的男人做到如斯地步,到底要承受多少煎熬,牺牲多少骄傲?
这么多年,秦暖暖一直无所出,徐征不会不知道,但他却不过问,甚至默许,可见男人的疼爱也很残忍。
一旦太子登基,徐征难道为了她抗旨不成么。情爱在现实面前,除了暖人便是伤人。
云珂探手摸摸衣料,入手细滑,针脚极密,手艺比之成衣店的娘子也不差多少。
秦暖暖见她感兴趣,眸子里笑意愈深:“他最爱我穿我缝制的衣裳,从前在边关,我们的衣服几乎没经过他人之手。”
今日,云珂听她徐徐回忆,终是没再问,她昨日为何要去枫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