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珂左右翻弄了下,才觉得军衣果然不是谁都能缝的,线也是特制的,这布看着薄薄一层,但十分硬挺,忽然犯了难。
“没有替换的?普通的布也没用呢。”
徐岩这才反应过来,忙去外院借东西,压根没有大晚上打扰人家的困扰。
等他拿回来的时候,云珂已经把磨坏的地方都拆开,拿手在那比量。
终于缝完,云珂的手完全酸了,甩甩手靠在床头,忽然想问他要做什么,又不是战衣,难道又有什么事不成。
“太子要准备狩猎。”
云珂眼波一转,担忧地望着他:“万事小心。”
她也帮不上忙,只有叮嘱他注意些吧。
徐岩心里一暖,声音也低柔几分:“没事的,放心。”
想了又想,他忽然伸手将她细白的小手握住,看到上面浅浅的痕迹,眉峰狠狠一皱,当即决定以后不用她为自己缝缝补补了,还是交给顺义好些,虽然他隐隐有些失落。
云珂看清了他黑眸中的自责,轻声道:“这两日赶工所致。”然后欲抽出手,徐岩自然攥住不放。
“给你看样东西。”
云珂诱哄,徐岩不解其意,但也听话的放开了。只见她从床头柜子最上一层拿出一个小东西,搁置在手心里的时候他眼眸里都是笑意。
一只褐色的荷包。
丰收节那日,徐岩不甚把荷包染了血,云珂洗了半天都皱巴巴的,所以前两天才绣好,徐勤正是看到这个荷包才嚷嚷着也要换新的。
不过看到同样的芙蓉树,徐岩眼里的兴奋忽然淡了几分。
云珂有丝失落:“我完全是凭自己喜欢来的,抱歉,忘了问你。”
听到她的道歉,徐岩更烦躁了,喉咙转动几下,最终粗嘎地问出声:“为何喜欢芙蓉树?”
他还想问她,为什么也喜欢竹子,喜欢茶,难道真的是爱屋及乌吗。可是他心里酸酸涩涩的,素来顶天立地的人,竟然不敢问。
云珂微讶,不过很快就轻笑道:“起初是因为有人喜欢,才跟着喜欢。”
话已至此,徐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极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怅然,眼神已经清冷。
却听她叹口气,继续道:“可是后来才明白,天下间的东西,不是因为谁喜欢才存在的。芙蓉树也称夫妻树,可是它真能象征长长久久么,不过是人们的美好愿景罢了。其实人们往往忽略,它入药的功效呢。母亲更是喜欢它能驱虫,院子里便统统种上,现在都成参天大树了。”
说到最后她脸上已是孺慕之意,徐岩望着她仅着外衫,皱眉命她上榻,忽而觉得心中的不自在,于她的轻声细语里缓缓化解。
过两日若晟王一直不动作,他有必要带她回趟娘家。李家只有护卫,不像徐家,还有他外院的一干武将,里里外外水泄不通,战事若真起来,也可以暂时抵御一二。
狩猎回来隔天,他便和云珂说了。
其实说是去狩猎,不过是在马场外围打了几只小鹿和野山羊,马场能有什么危险,徐岩对太子的胆色嗤之以鼻,但特殊时期太子也不过想探探大伙的底罢了。京中大半的官员都去了,除了真的老弱病残身体不适的。
云珂却摇头:“我知你是好心,可是父母亲未必肯来。”
她所料不错,李耀明夫妇果真是不赞成的。李耀明虽然担心,但也觉得一时不一定会短兵相接,京城百年来很少被牵涉到战乱当中,他认为女婿有些小题大做。
徐岩自然是真的担心,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但万一晟王硬闯,不定多少普通百姓会遭殃,除了王公贵族允许京中兵士护卫的,诸如李府这样的官宦之家,养的护院也不堪大用。
“岳父听小婿一言。”徐岩皱眉,拉拉云珂的手,云珂无奈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这么执意,却也由着他说话。
“我晚上便派一队亲兵,平日宿在院里,直至无事方撤走。晟王殿下野心勃勃,而且颇负战功,眼下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徐岩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知道晟王一旦杀将起来,肯定会血洗京城的。那些拥立太子的首当其冲。李耀辉最近和太子来往密切,怕已在对方眼线之中了。
李耀明被他说动,也难得他一片心,当即应允,李耀辉那里自然更无二话,反而对徐岩一番感谢。
云珂外祖父那里也不用担心,自家的镖师武师便能独当一面。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更觉大战一触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