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如织,挨挨挤挤很快便将两人分开。
云珂心里一惊开口呼唤徐岩,可是周围人愈多那两人妇人便拼了命般朝她和徐岩挤过来,最后紧紧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被迫分开。
身边有小孩子被挤的哭了,也有情侣被分散,更有老人和家人相互叫嚷,一时大乱。
此刻已经有巡逻的官兵出来维持秩序,但奈何人群太多,只能扯着嗓子让大家不要慌。
行人夹着她,眼看明明此刻还在眼前的人,她突然生出忽远忽近的陌生感,等到她迷迷糊糊地顺着百姓停下来,再回头去找,徐岩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
云珂肩膀被撞鞋子被踩,步摇甚至都快被挤掉,她苦笑着扶好,从怀里掏出帕子准备打理自己,一边擦手一边想,一会儿借着官兵的力量去寻找徐岩定然比她盲目瞎找更稳妥。
就这么想了会儿,她心下大定,低头开始擦鞋子。依稀间发现帕子不是她带出来的那张,都是白色的,可她的分明是绣着一朵木槿花,她诧异着摊开,霎时脸色大变。
她也顾不得先去找徐岩了,打起精神便朝着三条街道后的枫林茶社跑。
肯定是有人趁乱塞给她的,一定李云萍的诡计,这根本就是李云萍模仿自己的笔迹。沈之安会相信吗?还在晚上,想想她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万一沈之安掉入李云萍的陷阱,到时候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又或者说,沈之安压根没去,李云萍设好了埋伏等自己呢。
明知这么做不明智,但云珂想到茶社的掌柜子外祖父经商起就跟随,可能不会被收买,到时她见机行事。云珂当即不再犹豫,一口气飞奔到茶社。
掌柜的正好将小二扭送到衙门,对了供词和沈之安的亲笔信,即便是大晚上,当值的人也不敢怠慢,直言明天就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见云珂过来,忙面色沉重的上前,自责一番:“是我用人不善,姑娘责罚,定无二话。”
云珂听闻沈之安相安无事,才松了口气,但她匆忙跑来脸色惨白,缓了好半天才咬牙上楼。有些话,她势必要同他说明白的。
如果今日真的在此出事,沈之安一辈子肯定毁了,即使是李云萍的诡计,可到时他一定会负责的,娶这样的女人,不仅家门不幸,沈之安从前的名声也岌岌可危,于情于理,她都不想他出事。
她不想两人因为这件事捆绑在一起,更不想因为她而沈之安受伤害。
他们之间,早就不该彼此相欠了。
沈之安等了半天,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以为是掌柜的报官回来了,起身准备告辞。
却在来人推门而入时呆立当场。
”清儿。”
云珂顺着清浅的声线而去,沈之安站在灯火下,俊眉微蹙,向来淡然如水的凤眼中带着抹说不出的狂喜。
“我……”云珂见他好端端的站在那,唇瓣开开合合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最后她拿出帕子,无声说明缘由。
沈之安眸子里的喜悦淡去,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样子,眼中又是一痛。但他却薄唇扯出笑来:“害你担心了。”
看到她听到这话勉强抿唇笑了,可是那笑分明苦苦的,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望着她因为担心他而奔忙担忧的样子。
他的神情,让云珂不知所措,她只好解释:“我怕你中计才赶过来,不过还好。她的伎俩又不是只用了这一次。”
沈之安依然黑眸暗暗沉沉的,见她停顿了下,便出声:“我情愿相信那是真的。”
声音里的悲苦沧然,听的云珂心尖一颤,只觉嘴巴里都是苦涩之意。她摇头掩饰眼里的情绪,沉默了下才柔声道:“你又何必,明知道我们早便不可能了。”
她在劝他,也同样在说服自己。答应了和徐岩好好过日子,他待她好一天,她便不能对他不起。
“我现在一切都好,甚至比在李家还自由些。”
听到她在闲话家常般说着婚后的生活,沈之安微微垂眸,烛火被清风一吹,明灭间看不清他眸底的颜色。默然了下,他才抬眼看她,眼前的人已然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
他缓缓来到她面前,鼻翼是她熟悉的气息,和自己的清茶味道融在一处,妥帖自然又安心,他黑眸紧紧锁着她,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清儿,你可幸福?”
云珂见他这般表情,有瞬间的征忪,好像自己不说实话他便不干休似的。她幽幽一叹,心底蓦然想起一张冷峭的脸,他便也时常不动声色间做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的事。
她忽然感到自己很可笑,她若不时时谨小慎微,处处留意人家,又如何记得清楚。这么看来,他们这对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宾,两人都费心费力的讨好对方迁就对方了。
不像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