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蓁蓁知道林七巧是故意的，她故意让自己听得清清楚楚。说话的时候，她的头枕在范世赫的肩膀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是，我后悔了。”范世赫的语气笃定。
听到范世赫的回答，范蓁蓁如坠冰窖。她的手死死地扣住门沿，白皙的皮肤下青筋在急急地跳动。她的脸色像女鬼一样惨白，黑色的眼睛大如铜铃。
范蓁蓁恨死了林七巧。她恨她五年前夺走了自己的爱人，如今好不容易离婚了，还这样阴魂不散。愤怒的火焰在她的胸膛里越燃越旺，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冲上去狠狠地给林七巧一巴掌。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那是因为范蓁蓁很明白，要想留住范世赫，她必须忍耐。
可笑的是，她忍耐的结果就是范世赫最终还是跟她如陌路一般。
她再也忍不了了，放下筷子，冷冷地说：“我就这么让你讨厌？连看一眼都不愿意。世赫哥哥，你还是放不下林七巧么？听说你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跟林七巧有三分像呢！”
范世赫怎么也想不到范蓁蓁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终于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枕边人。
这是这么几天来，范世赫第一次正眼看她。
范蓁蓁自嘲地撇撇嘴。
在范世赫的眼里，范蓁蓁一直是一个有智慧、有才情、温柔如水、心地善良的女人，不管她是他的妹妹，还是他的妻子，他的观点从来都没有变过。然而今天，范世赫却看到了一个浑身戾气的女人，眼神恶毒，出言尖刻，活生生一个泼妇模样。
他震惊得看着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枕边人，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妹妹，这个外人眼里清新脱俗的美女作家。
范世赫的眼神刺痛了范蓁蓁。敞开心扉的话开了口，后面就更加无所顾忌，她没好气地继续说：“你就那么喜欢七巧姐，那个女人跟着江邵甫不清不楚，还在外面拍了不要脸的电影，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这么长时间以来，压抑在范蓁蓁心中的愤怒终于发泄了出来。
她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话，顿时觉得十分畅快。
可是，这种爽快的感觉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它就被右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打破了。
范世赫站起来，狠狠地给了范蓁蓁一耳光。
因为，范蓁蓁的话实在难听。
也因为，她的话戳中了范世赫的痛点。
范蓁蓁捂着脸，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范蓁蓁不仅仅是妻子，还是朝夕相伴、一起成长的妹妹，即使没了夫妻情分，他和范蓁蓁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范世赫看到范蓁蓁捂脸痛苦的样子，恍惚地看了看自己甩出去的手掌，立刻就后悔了。
他想开口道歉，可是又觉得说不出口。
范蓁蓁隔着厚厚的泪水，狠狠瞪了范世赫一眼，转身往卧室走去。砰地一声，重重地甩上了门。
……
夜里，范世赫是在客房睡下的。
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自己走到了阁楼上。
那个地方曾近关了林七巧半个多月，他们夫妻的缘分也在此彻底消弭。
范世赫想到阁楼上还有林七巧装珍珠粒的瓶子，突然就想再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