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锁眼里,吧嗒一声,紧闭的门就松开了。
江邵甫抓着门把,轻轻地一推,尽量不发出声音。
林七巧的房间同样是一团漆黑。
屋里很安静,站在门口依然可以听到**传来的呼吸声,既温柔又平缓。
他尝试着迈了进去,脚下却踩到一个玻璃瓶。
咣当——咣当——
那是玻璃相撞的清脆声。
江邵甫掏出手机,借着屏幕上发出的微弱蓝光,才看清楚地上的东西。
他找到灯具的开关,骤然之间,屋里一片光明。
因为灯光的刺激,**的林七巧不满地哼了一声,抬起半截小臂挡在了眼前。
江邵甫把目光从林七巧的身上移开,环顾一番四周,这才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空酒瓶,地上、床边、梳妆台,甚至林七巧的怀里也有。
“这些都是你喝的?”
江邵甫坐到床边,望着熟睡的女人,用浅不可闻的声音说。
“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拍那种电影呢?”
江邵甫的目光温柔如水,他看着她,用尽了所有的深情。此时如果林七巧能够睁开眼睛看一看,她一定会激动地流出眼泪。
男人贪恋地看着女人熟睡的脸,他拨开了她脸上的碎发,轻柔地将它们别到白腻的耳后。
“酒不是一个好东西,戒了吧。医生说过了,你的身体很虚弱,酒精会毁了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身子毁了,怎么做妈妈呢?你要健健康康的……”江邵甫絮絮叨叨地说着,虽然他很清楚这一切——他说的每一个字,林七巧都不会听到,因为她正像一个孩子一样陷入了恼人的深梦,她蹙起的娥眉不正说明了她对这个梦很不满意吗?
他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掰开林七巧的手指,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动作,从她的怀里取出那只空酒瓶。
轻轻地晃一下,深色的瓶子里只有浅浅地一层酒液。
看来这么一会的时间,林七巧喝了整整一瓶的红酒。她把自己灌醉了,才能不受烦扰进入梦乡。
江邵甫感到他心中的有个地方在隐隐发痛。
最初的时候,那种痛感十分轻微,很难引起注意,渐渐地它开始变得剧烈起来。
他伏下身去,强忍着泪水,把林七巧的手拿起轻轻贴在自己的面颊上。那双小手柔若无骨,指节葱白,可是可以当做艺术品的手上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针眼,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除了刺目的针眼,甚至已经生出了茧子。这一切都在无声诉说着这双手的主人生活是如何艰辛……
刺目的灯光让林七巧睡得很不安稳。
她闭着眼睛,像耍脾气的孩子一样翻来翻去。
江邵甫步子轻缓地关了灯。
整个房间只剩下床头一盏小夜灯发出清浅、昏黄的柔光。
他把林七巧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林七巧温顺极了,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衬衣。
她确实做噩梦了。
她梦见了自己又变成了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她跟着范世赫和范蓁蓁出去玩,可是他们两个人手拉着手不停地跑,她在后面奋力地追,她跑啊跑,跑进了一团迷雾之中,而那两个人半点影子也看不到了。那雾气又湿又浓,周围一点灯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