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那场关于孩子的并不愉快的讨论,林七巧跟江邵甫的关系缓和、正常了许多。
如同消融的小河,渐渐露出了温暖、欢快的面目。
变化的起点是那个飘着小雨的秋日。
那天,林七巧刚放下了范母殷殷切切的电话,窗外就下起了迷蒙的细雨。她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似的,沉重得喘不上气来。暌违已久的范父、范母使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婚后的那五年就像一场恐怖的噩梦,现在回想起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林七巧的脑袋里嗡嗡地直响,仿佛她的身上藏了一只上了发条的闹钟,滴滴答答一直叫着,可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来那个恼人的东西,因此她来到了露天阳台上,希望这冰冷的雨水能让她清醒一些。
她想坐到白色的大理石栏杆上,把细长的腿轻盈地向下垂着,然后和着雨滴的节拍有节奏地摇摆。
那样肯定非常舒服,就像**秋千那样。
林七巧对自己说。
她甚至有一点小得意,因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多么绝妙的注意!
林七巧脱下脚上的家具拖鞋,抬起一只腿搭在栏杆上,此时她整个身子都半悬在空中,只需一个小小的借力就能整个身子爬上去,然后就可以看到平日里看不到的壮丽景象。
林七巧的心砰砰的跳跃着。
可是就在一瞬间,林七巧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下去。
她感到眼前一黑,接着就是失重的感觉,紧接着是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扑通一声,她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她翻了一个身,果然看到江邵甫忍痛躺在地板上。
林七巧凑近他,似乎是要再三确定这个人是真实的。
摔倒的一瞬间,江邵甫砸到了地上的花盆。剧痛使他眼前一黑。黑暗之中,江邵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模糊的视线里一张秀丽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他看见林七巧正痴痴地看着自己。然后她咧嘴一笑,向他露出了毫无戒备的笑容。
江邵甫的心不由得**漾了。
他感到自己可能要流出眼泪了。
一种叫做心酸的情绪将他淹没了。
他记不得过去多久了,仿佛是半生那么漫长,他终于从林七巧的脸上看到了这种发自内心的、美妙的笑容,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