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如你所见，我快消失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几分无奈和感慨。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找你，今日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他叹然，“只是，你恐怕一点都不高兴吧，我都知道，你一直记恨着我，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的确，我做了很多孽事，害死了很多人……”他眼神有些恍惚，轻轻垂下，显得落寞。
沈斯微只觉得那颗火种心脏被狠狠绞紧，她恨不得再次拔刀对准他。
“你现在才醒悟么，已经晚了！”
“是啊，晚了，但我并不后悔。”他盯着她，“我唯一难过的就是，没有好好待你，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
沈斯微呼吸之间都是痛意。
那日她拔刀自鲨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胎儿，只是为了结束这一切，现在，的确要结束了，司夜沉灵力损耗，寒毒侵蚀内脏，已经必死无疑……
可她还是放不下仇恨，这个人害死了咬咬，三皇子，时慕哥哥，她的爹爹，还让她的娘亲变成了痴呆，不仅如此，阴阳门的无辜弟子，长老，其他玄门世家和那些天凰士兵，皆死在他的手上。
这个恶魔就算死千次万次都是苍天有眼！
沈斯微站起来，冷笑，“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千方百计找到我想干什么呢？让我听你这番话么？真可笑，别在这里碍我的眼，赶紧去死！”
他到底有什么脸再出现在她面前，这个恶魔！这个疯子！这个畜牲！
司夜沉自嘲一笑，缓缓走上去，从后拥住她。
沈斯微疯狂挣扎，“你滚！你滚！别碰我！”
许是她尖锐的抗争让心如死灰的司夜沉来了丝丝怒意，“你人早就是我的了，我不碰你谁碰？”
沈斯微泄气一嚎，美目流下眼泪，她崩溃抽泣着，像是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所有悲怨。
司夜沉只是拥着她，偶尔吻过她的泪珠，手臂愈收愈紧。
“对不起……对不起。”他并非对她的哭无动于衷，那颗已经碎裂的心脏还会泛起疼痛。
沈斯微哭了很久，渐渐变成了哽咽，再然后被他抹掉眼泪，情绪已经低沉下来。
他站到她面前，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对不起微微……”
沈斯微扭过头，他便将她抱入怀里，死死箍着，像是要融为一体。
他对她的爱至今未减少半分，但也仅仅是对她，对其他任何人，他都像个冷酷无情的魔鬼。
沈斯微眼眸垂下，看见他的肌肤在一点一点变透明，她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比杀了她还难受的哀伤。
男人还在向她道歉，一边道歉一边轻轻呢喃，“我爱你……永远，永远……”
沈斯微深深叹气，垂在两边的手缓慢抬起来，圈住他宽阔的背脊，僵硬地把头靠在他胸膛上。
无声流泪，声音颤抖，“去地狱里赎你的罪，下辈子，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再来找我。”
司夜沉那双空洞的眼神忽然闪过幽光，竟流下了难见的眼泪，他稍稍推开她的身躯，凝视她湿漉漉的眼眸，几近透明的脸上泛起苦涩笑容，“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整个人就化作了万千飞星碎片，像零零散散的流星雨，最后全部被吸入她左手所戴着的玉镯里。
沈斯微抬起手，呆滞了片刻，腕上玉镯成一抹深翠色，光泽莹莹，宛若一个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