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恰恰是十年炼狱,把老先生铸造成为“10年学史、10年牢狱、10年杂文、10年著史”的传奇人物。
在老先生身后,还有一个怪材。牢狱生涯中,怪材不改嬉笑怒骂,奋笔著书。
据说,当年他在监狱里住单间,不仅有床褥被子,还备有桌椅纸笔,写完书甚至可以托人拿出去发表。在这样的监狱里写作,那效率可真是高啊!
此怪材著书百余,大部分在狱中写成。平均每月一本,最多时一个月内写完了六本评论集,并且自己设计、编排、做校对。
同代的大家,也在自己的文中留有记载:“此怪材坐牢的后半期,可以自由看书了,他在狱中读完了大夏所能出现的所有书籍,还重读了一次前朝历代的史书。”
“他不只是读,而是做研究。有一次,我翻他的所读之书,发现每一页都用蝇头小字写了密密麻麻的眉批和感想,这样的志注恐怕是人间少见。”
还一位名气不太大的人,坐了12年牢。他在监狱里编织花边,靠卖花边的钱养活他的妻子和四个孩子。
当他用双手忙着编织花边的时候,脑子里却在编织着一个伟大的梦想。在寒冷、黑暗、潮湿的牢狱里,他也完成了一部著作,可惜这部书后来被以兹圣帝的名义给禁止了。
类似这种狱中写书的故事还许多。
可以这么说,狱中写作差不多可以构成一部光荣的史诗,牢狱无法囚禁的思想和精神,像常春藤一样越过肉身无法攀爬的四面墙。
有一位老先生曾幽默地说:“如果你想写作的话,不妨去砸人家的窗户,让自己到监狱里待上一段时间。”
也许是高墙阻隔了凡尘,也许是狭小规避了杂念,也许是寂寞沟通了神性,也许是**抑止了懒散,总而言之,关在监狱里的人,那些有思想的人,常常产生创作的冲动,甚至,许多人构建出了不朽的史诗巨篇。
有一位哲人说过:世界上最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辽阔的是人的心灵。而监狱只能束缚人的肉体,却无法约束人的心灵。
如果你有足够的想象力,心灵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古今中外,前世今生。而且,人生就是一座炼狱,时时刻刻淘汰着渣滓,冶炼着真金。
囚系肉体的牢狱恰恰成了人生体验的浓缩处,思想意识的冶炼处,火花飞溅,天乐和鸣,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崎岖坎坷,所有的知识学养,一下子在这里沉积下来,任想象的风暴狂吹,任感悟的大水狂洗,黄沙吹尽,尘埃被卷走,金子就一颗颗过滤出来。
崔旭之显然也是如此。就着那幽暗的狱室,他在昏黄的灯光下,挥笔直书着。他不知道明天自己是否还能活着,但是他的书却能活着。
直至有一天,牢狱里传来一阵孩子欢快的脚步声。
“阿父,阿父!”小夏耀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找到阿父。他就显得有些急切和仓促了。
“耀儿,”崔旭之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自己的独子。由于他运筹的精细,所以并没有让崔家等几个底蕴深沉的世家受到灭门的屠杀。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永无止境的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囚禁得让人感到毫无希望。
独子的出现,让他感动,同时又感到一丝生的希望。
瞧到他父子亲昵的情景,夏裹悄悄退隐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