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向来头角峥嵘。在这个时空,瓦是独占鳌头的弄潮儿。它通常以胜利者的姿态站立在檐头,居功自傲是它的本性,它迎接着万物之魂人的到来,不折不扣地绽放着它的芳姿。
因此,若在某一处院子前,给你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屋顶的瓦了,各式各样的,或谦恭,或华丽,或古朴。
没有瓦的城池、县城,不叫城池、县城。
瓦延袭了千年,从未间断过人类的文明。它承载着过多的文化与负荷,通常弯曲如韵、从善如流。
它从一而终地折射着一种风尚,除了视觉享受外,从未向世人倾诉过内心深处的逻辑与感觉。
但是,雨却到来了,砸在心里,砸在瓦上,砸在了千载的复苏上。
雨是世间的精灵,不请自来。在这个时空,没有准确的天气预报,所以人们出门时,通常背负着沉重的包裹。
人怕雨,雨也怕人,人怕雨溅湿了个人的生气与心事,雨怕人糟糕了它们的苦心经营,一脚踩下去,有时候,便是一段文明的跌落。
瓦是雨的情人,最好的情人便是原配,雨没有原配,瓦填了房,幸运地越俎代庖,而人,则成了它们的拥趸。
“帝姬派人来回话没有?”望着窗外的雨和瓦,崔旭之在淡淡地问旁边的人。
“帝姬说了,”被叫唤到崔旭之跟前的人,在恭敬地回复着。“这城池将来会属于还未出世的小长公子的。望驸马爷能看到这份上,给小长公子减减负担。”
“我知道了!”崔旭之一怔,便摆摆手,示意传话的人下去。
肆意的打击,将瓦磨成了乐器,声音悦耳,爽心,但这是一种相对的概念,倘若你心事重重,这便是一种折磨人的凶器,将你的爱恨情愁统一砸成一片刀山火海。
倘若你风光无限,儿子孝顺、父母健在,爱人对你的爱情也如小鸟依人般羞花闭月,雨与瓦的合奏便成了绝配,你听得如痴如醉,香眼迷离,听得让人想起了如烟往事,风烟俱静,爱意正浓,春花秋月。
雨不算是世间的常客,没有太阳那样的缠人,如果是在江南,在夏季,雨便战胜了瓦,但这通常只是一种暂时的忘却,瓦很快整好了属于自己的青天白日,雨走时,只留下一片片香吻在瓦的腮上,一梦千年,水滴石穿。
这样的好梦不知缠绕着多少少年的心事,让人醉生梦死,瓦与雨演绎着世间真情,从江南到塞北,从农村到城镇,瓦是雨的键,老天在弹,百姓在弹,弹兴衰成败、演世间万象。
某一个黄昏,晚风习习,瓦一片片剥落,速度超过了雨的到来,雨再来时,看到一片片瓦沉浸在泥土里,雨从此后知道,在某个地方,雨从此失去了瓦。一幕幕,悲怆绝伦,世事悠然,天地悠然。
“那些人还在帝姬府前跪着吗?”崔旭之喝完一盏淡淡的绿茶,便问身旁的人。
“是!”周畅很恭敬地回应着。
“啪!”崔旭之立马将手中的杯盏往桌上重重一放。“难道他们忘了,百越各族才是南越真正的主人。我们这些人才是外来族。外来族人竟然把原住民贬低为低等族民,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的?”
“爷,”周畅摸摸后脑勺。这些问题对于他的大脑容量来说,实在是太庞大了。“帝姬是什么意思啊?毕竟这儿是她的封地。”
崔旭之抬眸望向他,冷酷无情地说:“她的意思只有一个——杀!”
“啊!”周畅一听,不由得倒退几步。
雨继续敲击着世间万物,雨通常适应能力极强,没有雨到达不了的地方,没有雨忘不了的往事,雨会忘了瓦,就像某个负心的人,始乱终弃,变化无常;瓦却没有忘记,就像某个痴心人,等到天地为自己不荒不老。
瓦是世间的玩物,最终像某片叶与花一样,掉落在人为人生感悟。
控制的情怀里,就如孩子玩剩的玩具,再也找不到适合自己的用武之地,一枕黄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