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书解释为:“疟疠也,疫也”。
瘴气的出现,是有它的思想基础的。这种思想基础有两种,一种是方位观,一种是文化正统观。在现实的运转中,这两个观念又是相互联系,密不可分的。
天地分为五个方位,中央之外,分别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在五行观看来,中央为土,东方属木,南方属火,西方属金,北方属水。五行相生相克,但土生万物,故以土为首。
所谓黄帝以土德兴天下,即是此意。
在五行观的基础上,结合民族观“尊夏攘夷”,“内诸夏而外夷狄”的核心特质,就形成了文化的正统观念。
这一点在《礼记?王制》中有相当系统的叙述:“中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
“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
在诸夏看来,中原居天地之中,风土最佳,为文明的诸夏所居;东、南、西、北四方为其边缘,风土各有欠缺,为野蛮的蛮、夷、戎、狄所居。
其中,南方地势卑湿之说则成为瘴气与瘴病说。赖以产生的理论基础这:
其一,南方土地卑湿,土薄水浅,林木蒸郁,故有害气。害气即障气,障气即瘴气。由瘴气而导致的疾病,即瘴病,瘴病的传播即为瘴疠或瘴疫。
其二,南人地处卑湿,其民性耐瘴气。由此推断出,凡南人所居,即瘴气之乡,简称瘴乡,极远之处则谓之瘴海,如谓交趾是也。
除此以外,南方多毒蛇猛兽,也与此有关。
从地势卑湿,到丛林蒸郁,再到动物之毒蛇猛兽,再到“蛮夷”之非人性,均统一于瘴气与瘴病。换言之,瘴是华夏文明用以区分本域/他域以及我群/他群的二元表述的集合体。
当然,这一过程并非一步完成,而是逐渐形成的。从最初的解释来看,对于瘴气与瘴病的认识是基于南方土地卑湿而导致害气产生;此后,则逐渐将南方诸多不同于中原地区的生物现象,均纳入瘴气产生原因之中。如或说瘴气系由丛林密集,落叶蒸发所致。
简而言之,所谓瘴气与瘴病不过是中原汉文化对南方尤其是西南地区的地域偏见与族群歧视之反映。
换言之,从心理学角度看,瘴气与瘴病是中原文化对异域与异族进行心理贬低的集体无意识行为。
所以,女帝给了夏裹南方的那么一大片封地,朝中无有人异议,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此。这也是崔旭之来到南越时,一脸沮丧的原由。
京城的很多人还就此下了豪赌:镇国帝姬是否跟其他几位帝姬一样,都是短命的。
也正因为这样,夏裹对前来投奔自己的人,都抱有了感激之情。要知道,在如此瘴气纵横的地方,从生活算得上舒适的漠北,辗转地跑过来,可不一定是来享福的。
尤其是携家带口的,更是意味着把举家的性命都赌在她镇国帝姬的身上。
也就于此,夏裹觉得瘴气的问题必须得解决。而解决的方法,就是邀请更多的人来这南越参观或游玩。众口铄金,人多了,瘴气之说就会自圆其说。
那当然,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否则,初继昌早就抢这活儿了,不会跑到海上去打海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