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意与不经意之间,只要俯首,就是满眼的草。
草不渴求水,墙头上也能葳蕤;草不攫取肥,嶙峋的罅隙间也能挺拔;草用萌发标志生命,草惟一的想法就是努力向上。
堤坝上的草,以自强自立捍卫领土;路旁的草,以柔软的身躯为匆匆过客铺就一条地毯。
这些曾跟随夏裹出生入死的汉子们,就觉得自己就是那些不起眼的小草。只是运气好,碰上了夏裹这样的大地,给了他们充沛的阳光,丰盈的雨水,使他们能茁壮成长,点缀了草原。
如今,培养他们的大地,又陷入了蛮荒的困境之中,怎不令他们生死相随?
没有草的大地,不叫大地;没有草的原野不叫原野;眼中没有草的茁壮他的心目中就没有天高地厚。
白天,草把绿色的苍翠奉献给烈日;黑夜,草将清新的喘息氤氲到旷野。大雨滂沱,草就是大雨;朔风飘舞,草就是皑雪。草的绿色的针芽,能够穿透泥土,穿透树根,穿透人们的想像。
“这地方潮!”初次踏入这片被称蛮荒之地时,很多人都不习惯。关染猫倒出鞋子里的垫子。那垫子已经被汗水浸湿。“不知道主子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了?”
“你少抱怨几句吧!”牟其地抠着身上被蚊虫咬过的地方。“这儿不是漠北,是主子的封地。不管那个女帝在上面如何摆弄主子,这封地会永远属于主子的。”
“你的意思,”李耕牛凑上前来。“你的意思是,我们将来都得老死在这儿了?”
“主子在哪儿,”牟其地摇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我们就得跟在那儿。所以,在哪儿老死,那还得等主子最终的安排。但是,我们的儿孙肯定要在这儿呆下去了。”
“因为这块土地,将来会由主子交给小主子继承。而我们的子孙就得负起护卫能够继承这块土地的小主子的职责。”
尽管牟其地说得有些绕口,但是关染猫他们还是听懂了。他们都很赞成地点点头。生死相随,自然是拿命去抵。帝王的其他儿孙是怎么样的,他们不知道。
但是镇国帝姬,他们跟着她穿梭过生死的草原,杀入过异国的战场,曾目睹过她指点江山,挥手之间,兴起一座城池,也能灭亡一座城池。今生能跟着这样的主子,他们生死无憾!
花的周围,是赞许的目光和高贵的语言,以及明净的案几和优越的环境;草的不幸是锋利的铲犁之刈和连根拔起的悲哀。
草如同空气、阳光和水,谁都需要,谁都可以视之敝屣,但它的生命属于必需的。
草生长,它便是昂奋;草呼吸,它便是供氧;草的死亡,它便是泥土;草被焚,它便是青烟。草呵,草穗可果腹,草叶可喂畜,草茎可铺苫贫穷的房屋,草根可加固暴雨冲刷的山坡。
这一群浩浩****的人,终于看到了那在兴建的城池。许多人在欢呼。还有些人则坐下来,休息一下,准备把劲头留在进城时。
“没有成亲的,进城后得赶紧去成亲,”田秆定在炸炸呼呼。“有主子主持的城池,那福利是相当透人的。幼有所养,老有所依,生病看医不花钱,不知要急死多少后来的商家!”
“千万不要娶妾哟,”靳望票知道田秆定这话是专门针对自己的,所以立马给予了回击。“主子最忌讳这个。”
“老子现在没有妾了!”听到这话,田秆定果然郁闷不已。
“你现在才知道,男人有妾不是好事,”王蚜子拍拍田秆定的肩膀。“想想看,如果主子的驸马爷娶了个小妾,你会如何?”
“老子去宰了他!”田秆定立马给出答案。
“所以说,”王蚜子掂掂自己的小胡须。“为了主子,你这妾以后不要娶了。免得到时,被驸马爷抓住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