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面宽十一间,进深五间,是一座重檐庑殿式屋顶的大殿。按四柱开间计算,共五十五间。由庭院地面到殿脊高上百尺,加上正吻卷共高两百多尺,比丹凤门还要高。
这个时候,群臣正在这座大殿里商讨着国家大事。连新婚不久的镇国帝姬,连同她的驸马都能参加了这次朝议。只是两个人站的位置不一样,一个离女帝近,另一个排大臣队例的末尾。
“报!”突然,在殿外传来一阵急呼。“兹国危矣,传急函求救!”
女帝手一挥,那送急报的内侍便跨进大殿来,将手中的急函送到女帝的榻前。
女帝翻阅了一下,便叫人送给了夏裹。
夏裹看了看,便走出队列,高声道:“儿臣请求出战,解兹国之危。”
“臣附议!”
“臣附议!”
其他大臣也纷纷走队列,表示对夏裹出征的支持。
“好,好好!”女帝是一脸的兴奋。“我帝族已经有上百年没有人出征应战了。今日,终于破天荒开了一次,朕甚悦!”
“恭贺陛下,帝族后继有人!”
“预祝镇国帝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
然而,在出征的前一夜,过于放松的夏裹,竟然酣然进入梦乡之中。无论崔旭之在她的身上肆意妄为,她都没有反应。若不是感觉她鼻息均匀,脉搏跳动有力,崔旭之差点玩完。
黄昏降临的时候,周围竟然没有什么声音……
夏裹伸出手,推开那两扇岁月虚掩的门,隐约看到古城门上残留着岁月的烟云,巷道两旁,高墙府第、飞阁垂檐,将浓郁的书卷气息深藏。
多少次,夏裹曾独自登楼望远,遥想前人赏风颂月,人比黄花瘦。假若乘风归去,登临仙境,可遇山人绿竹弦丝,轻歌曼舞。
前世的明月,今非昔比,游吟之蟋蟀蛰伏在床脚,弹唱之弦歌扰乱夜之清静,只道是夜色微寒,月冷西窗。
夏裹站在木窗前眺望,在那不知是谁的楼阁里穿行。耳畔满是清风,她隐约听到风中寂寞的弦歌,从镂满记忆的青砖和绿瓦中传出,那么悠远、寂寥,蓦然回首间,岁月已流转千年……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少女,竟然还记得,那时的少女还年轻,衣袂上满是飞扬的青春。门槛上仿佛闪着旧年的影子,少女临窗低眉远眺的场景,坐看云卷云舒。
而多年以后,少女在山边守一座老房子,坐在时光的荒芜里,沉默无语。
那些无法说出的言辞掩埋在时光过往的褶痕里,夏裹以为,那些秘而不宣、无法说出的言辞,总是美的。沿着少女手指的方向,闭阖的城门次第洞开。
夏裹的思绪被一段老旧的时光牵扯得很远。目光越过层层窗镂,她看到,天空如此凄美,送亲的队伍赶在大风之上。
她在追赶着风,满怀内心的渴望与绝望,握不住一声风中飘散的叹息。
作为叙述者,夏裹觉得需要将古老的故事重新编排——那花轿中娇美的女子,可是她前世的新娘?
如今归来,那新娘化成了他,面若寒霜。他跟随着她,凝固成三生石上一枚拒绝融化的泪珠,静静滴落在最末的花瓣上。
可是,他早已分辨不出她今世的模样,他那纷乱的发丝拂过季节的眼前,扰乱了她静修千年的神思。
如今,怀想往事,梦中的夏裹早已暮眼昏沉,风干的泪腺拧不出一滴露水。而唇壁绕满青苔,使她失去语言,状若一块顽石,任凭更迭的烟云将石壁上他和她刻下的故事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