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残冬仅剩下最后一丝苍凉的时刻,人的血液中涌动起一股温热撩人的春潮。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冰消,雾散,云开,江河卷起春潮的波澜。
春天来了,她的步伐是另队羊的轻盈,像出水的芙蓉,静静地舒展开花瓣;春天来了,她是如此矫健,像朝阳从东海跃出,在天空飞旋。
又是一个春天,绿色苍翠的生命复苏了,希望的机会一个个地迎面走来了。
春天的风是希望的家园。荒芜苍凉的土地因春风的吹拂而有了绿意,那无数弱小的生命在春风中挣扎着破土而出,又比肩接踵地向着辽阔的蓝天竞发。
一株弱不禁风的幼树,会因春天的扶持而渐渐强壮,向着高大伟岸挺进。
不阴不阳的天气,乍寒乍暖的时令,一会儿习习和风,一会儿蒙蒙细雨,春是时哭时笑的,春是善于撤娇的。
女帝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原由是夏裹又给她送来了五十万两白银。尽管看到那白银上铬上了李家特有的标帜,
能够从李家那儿掏出这么多的银两,就是她女帝,都未必有这个本事!所以,她丝毫没有理会李家的属臣们参奏的镇国帝姬跋扈的奏章。
张至曾掌管太学后,第一件事就是腾出殿堂来,让夏裹给那些封疆大吏们授课。
那些封疆大吏们也在女帝的圣旨之下,陆续地来到了京城。夏裹可没有心情去迎接他们。此刻,唯一能让她瞠目结舌的是:黛丽丝曾经展示过的那十门大炮,现在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
当想到这里面有可能要发生的事时,夏裹不由得倒退几步,然后口吐下一口鲜血。
“主子,主子!”这下,把其他人吓坏了,连忙上前扶住夏裹。
“完了,完了,”夏裹仰天长叹。“天下要大乱了。”
话完,夏裹就晕了过去。
很小的时候,黛丽丝就曾听父亲说过:一个人在荒原中穿行,生命会得到一次洗礼,你会真正懂得关于生命、关于生存。
经过半天的颠簸,马儿再也跑不动了,把她一个人扔下不管了。五百名护卫她的人,全部都死在那离奇的弓弩之下,几十人的舍命相护,只剩下她一个人逃出命来。现在,这荒原之上,也只有她一个人在逃命。
冷酷的荒原!冬末的荒原,还冷酷成一丝不挂—让你一眼就看到寒气:枯草、冰渍、戈壁石。
它们泛着寒气,从四面把你包围,毫不留情地由视觉到触觉,生硬地入侵你的肌体——悲壮的衣服裹着躯体,挡不住冰样感觉的长驱而入……
荒原的风,显得卑劣极了,没有树木拦挡,苍白的阳光下。卷着沙子,不经意间,猛袭向脸庞—像一条狗一样,你注意时,温温顺顺,而当你的眼睛被伪善所欺骗,便猛回头,不声不响地咬你一口,再在你的痛苦、怒恨、喊打咒骂声中,落荒而逃……
穿行荒原,黛丽丝是带了一种心情和希望的,渐渐,随着日光所及的除了枯草和荒泽,还是枯草和荒泽,那种心情和希望,便慢慢消失,觉得生命在此时此地,显得非常可悲、渺微!
黛丽丝觉得,自己陷进了一个无边的东西里面,一阵恐慌涌上心头:“我是不是会死掉?”
——此时的念头非常简单:生命的本能,促使她想跑,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带着极其恐惧的心理,想大大地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