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雨水也留下了,留在不被注意或者根本看不见的红墙的缝隙里,留在红墙与灰砖之间的缝隙里,留在灰砖、青石、白石的缝隙里。
甚至留在黄色的琉璃瓦间,滋生滋润出一丛丛、一株株只要稍稍留心就可看见的短暂的生命,生命的短暂的花。
“最近,开销巨大,”终于,夏裹听到女帝在喃喃私语。“我的私库已经所剩无几。你阿父的孝敬银,你应该带过来了吧?”
“是,”夏裹很恭敬地回应着。“阿父这次一共给帝阿母送来二百五十万两的孝敬银,请帝阿母派人查收。”
“哦!”女帝凤目一睁,似乎有些不满。“我怎么听说你这次进京,一共带了三百万两的现银?”
“不错,”夏裹很是恭敬地回答着。“我和三阿兄的确是带了三百万两的现银入京。但是,我阿父说二阿姐那儿的嫁妆应该所剩无几,便要我挪出三十万两,补入到她的嫁妆里去。”
“另外,”夏裹说得很是有理有据。“我和三阿兄在京城,需要银两花销,阿父就让我留下二十万两。所以,只能呈奉帝阿母二百五十万两的孝敬银。”
“这样啊!”女帝微微闭上眼。经密报,嫁给李家庶子的伯礼帝姬,因逼宫之事,为了搭救自家骨肉,被李家人诈光了出嫁银,如今连日常开销都难以维持。“你阿父倒是疼儿爱女的。”
“裹儿,”女帝最终只得拿出了这招。“我听说你的钱铺开得相当不错。放贷收银,还能融资赚银,在京城成为最新颖的店铺。”
“一些帝家人也想开开类似的铺子,结果总是画虎不成,反倒成猫,没开多久就歇了业。我最近急需大量的现银支转,可否从你的钱铺里借贷一些来?”
夏裹想了想,便出声应道:“请问帝阿母所需多少?”
“纹银三百万两!”女帝很快给出了数字。
“帝阿母!”夏裹不由得望向乐棋子,不知道女帝突然之间怎么变得如此急需银两了。
乐棋子便用眼睛示意她看悬挂在一旁的画册。夏裹便顺势一看,只见那画册上标明有“陵寝“的字样。
“我的钱铺都是小本经营,存银不是很多,眼下只有五十万两,所以……”于是,夏裹知道如何应答了。
“行了,就五十万两吧!”女帝立马拍板了。
一旁聆听着这对祖孙俩对话的乐棋子,听到最终的结果,有些想笑。孙女会谈生意,而祖母又太性急,吃亏的只会是祖母了。他可是在四季楼入过股的。
前不久,他去四季楼跟老板娘秦槐娘聊天时,就听秦槐娘说过,她才刚把四百万两的白银存入到镇国帝姬的钱铺去了。所以,五十万两对于夏裹的钱铺来说,可谓是小菜一碟。
不过,他才不会多说什么。因为凭借着四季楼的股金,他已经存够了自己的棺材本。不会像此时的女帝这样,为了修建自己的陵寝,到处筹集钱财。
其实,乐棋子这样的人,如同那些从缝隙里长出来的草,开放着花,如沙漠里的花草一样,尽管营养不良,不够鲜嫩艳丽,却足以顽强。
所以,它们存留的时间,似乎比御花园里的那些肥绿瘦红要长久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