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看日出,也喜欢欣赏日落瑰丽的景色。日出是雄浑的,日落是萧瑟而悲壮的;日出如婴儿的一声轻啼,日落如一抹沉重的叹息。
在黄昏的时候,夏裹曾看见山岬用手指依恋地将夕阳放入掌心,然后一线一线的光芒消逝了,黑夜露出了它模糊的脸庞。
夏裹很少去注意天边的云翳。一直以为云除了遮蔽阳光外,只会给人增加心头的压抑。但在前日的黄昏,她被落日的壮观震撼了。
天空中一团一团的云,不卷不舒,仿佛专门等待阳光的涂抹。风不吹,黄叶不飘。眨眼的瞬间,阳光的画笔早已将西边的云彩洇染遍了,几乎和夕阳变成同一种颜色了。
只是夕阳多了一些光,云霞多了一些色彩。
她静静伫立着,让橙红色的光线从眼瞳进来,渐渐在心底沉淀。她似乎也感觉自己与西边的云霞同一种颜色了。
见到她长时间的驻留,身旁的人与马车也纷纷停了下来。很快,他们涌到了夏裹的身边,对着天边欢呼。因为他们终于进入到漠北的地界了。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能松下一口气来。他们感觉这一趟随着夏裹远赴京城,比上次千里屠杀勒克草原上的查云部落还要辛苦和劳累。
原由无它,上次轻装简从,什么可以不带。而这次,接近百辆的马车,以及装在里面的上百万两的银子,足以让他们在跋山涉水中,那颗跳动的心从未安宁过。
这一百多万两白银,帝姬或许不会放在眼中,因为她的事多。可他们不能不放在胸中,说不定这就是漠山关那边军兄弟们的饷银呢?弄丢了,兄弟们可就是喝西北风了。
一路上,无论是做前哨的,还是后面做扫尾的,那可都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他们的兢兢业业,让夏裹着实是轻松了不少。
夏裹不知道是阳光洇染了云霞,还是云霞烘托了夕阳;是夕阳给了她血一样的颜色,还是她心头的血涌出来,染红了黄昏的天空。
人就在不知不觉中,与天空融为一体了。人行走在大地上,天空永远在头顶,但在那一刻,她感觉天空和大地融合在一起了。
人们不敢说生命是什么,只能说生命像什么。但在这样的黄昏,夏裹真切地感觉到生命的形状和色彩,它如被夕阳洇染过的云霞。
“主子,”初承睐看清了前方的城关,便退回到夏裹身边。“到了梅关。”
“哦!”夏裹抬眸望去,前方那硕大无比的“梅关”二字正在夕阳的照射下烁烁发光。再转眸,便看到梅关的督抚初继昌正带人策马朝这儿奔来。
“小阿妹!”同时,还一道熟悉的人影也在朝她挥手。
“三阿哥!”夏裹一笑,便催马迎了上去。
几个人寒暄之后,夏墨便问夏裹:“小阿妹,你也是听说阿父重病,所以才从京城赶了回来?”
“嗯,嗯嗯!”夏裹直点头。“阿兄,这次也要跟我一同回漠城去探视阿父吗?”
“是啊!”夏墨点点头。“原本,我打算前几日去漠城。初督抚说你必经梅关,叫我在这儿等你,两个人好结伴回漠城。”
“也好!”夏裹一笑,扫了一眼一旁的初继昌。
许多人不喜欢云翳,但喜欢观赏落霞。而让二者产生不同的原因在于,是否拥有一轮黄昏的太阳。云翳被太阳镀亮了,就是灿烂的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