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美好的月色,把心灵尘埃擦洗得干干净净、不染纤尘,恍若初生孩子。月在阴处,斑。
驳的光影犹如冰冷的霜,崔旭之坐在山顶,听见月光在树林里叮叮当当地飘落,在草丛间哗哗啦啦地倾泻。
可惜这么美的月色却不能带走。在这个世界上,能搬动的、带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比如金钱,人死后可将它成捆地带入地下去;比如财富,可以把它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比如美女,失去一个后可以再遇见一个……
但也有很多东西却是搬不动、带不走的,比如天上的月亮,有谁能将美丽的月亮带走据为己有的呢?有道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纵使千年万年之前,千年万年之后,月亮依然朗照万物如初。
可惜这么美的圆月,过了今晚,就又要开始缺了。一如世上许多事物,完满之后就会开始缺陷,一如水满则溢,花期过后将凋零。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也许就是这般道理。
“爷,帝姬就在山下!”忽然,周畅出现了。他气喘吁吁,显然是一口气爬得上来。
崔旭之点点头,起身朝山下走去。
走在下山的路上,月色仍然美丽。淡淡地清晖落在山间,映得人隐隐绰绰。
因树叶的遮挡和山路的崎岖,他无法捕捉那些或许近在咫尺的轻盈脚步,却也知道他们就像流萤,很快会消失或熄灭。
不会有人注意他的哑然与沉默里,有着他在这个月夜的了悟:尽管失去的已经失去,但他不想重新得到。
他更不想动不动就看破红尘、游戏人生。人总是要有自己的追求,只有在不断地追寻中才可能实现……
“你怎么现在才到达京城?”见到夏裹,崔旭之迎上前就问上了这么一句。
“一路上碰到了几只挡道野狗,跟他们纠缠了一会儿!”夏裹下了马,来到他跟前,与他并排地走着。
“你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听到这话,崔旭之不由得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还好!”夏裹毫不在意地一笑。“早些年,他们就曾吃过我的亏。这么多久,他们显然忘了那道旧伤疤了。”
崔旭之似乎明白夏裹说话的意思,便点了点头。然后,他才问夏裹:“你知道女帝为什么要急如你入京吗?”
“不知道,”这也是夏裹为什么看到周畅,立马勒马停下,然后在山下静等崔旭之到来的最主要原由。
“你的大阿姐――元礼帝姬在前不久突然薨世,而且身还怀有四个月的胎儿!”崔旭之凝望着夏裹,一字一句地吐出答案来。
听到这个消息,夏裹不由得连退几步,若不是有初承睐上前扶住她,险些要倒在地上。而她此时也只能注视着崔旭之,在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