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逝者难追,且尽今朝。于是,新明堂被她改名为“通天宫”,以示区别。
人生总是起起伏伏,女帝也知道世间没有事事如意,有得必有失。
尽管她在封禅活动中享受到了最高的快乐,尽管越来越多的他国之人前来洛阳朝贡,尽管天下又一次歌舞升平,但新的一轮外战内困又似乎正在酝酿之中,她必须打足精神应付即将出现的新的情况。
所以,她又一次地从虚荣心的陶醉中回过神来,开始专心于国事。不过,她将第一次体会身为一代帝王的耻辱。
这天,女帝收到了暗哨递来的弓弩:“你是说,在漠北的所有军营,都配备了这样的弓弩?”
“是!”历经十年的风雨雪霜,暗哨总管的发丝上也呈现出几根银丝。暗哨不同于宫廷内侍,他只忠于帝王。
“功效如何?”女帝自我感觉上,觉得只是比弓箭多了一道把手。
暗哨总管便亲自操刀,向女帝演示这弓弩的威力。
当看到一支小小的弓箭竟能削断粗壮的木头时,女帝这才有些坐不住了:“京城的工匠能铸造出来吗?”
“这需要内廷的嬉伎侍者配合?”说到这里,暗哨总管有些气馁。“而我在内廷走了一圈,发现会这种技艺的老嬉伎侍者全部都出宫了,跟随礼王去了漠北。”
“哼,”女帝冷冷一笑。“真没想到,朕那个最忌讳武事的儿子,竟然还能玩这一手。看来,朕真是小瞧他了。把他放在漠北,是大材小用了。”
“陛下,”暗哨总管连忙咽咽唾沫,回应道。“礼王在漠北一向足不出户,能操纵这事的,我看是另有他人。毕竟礼王是藩王,你想动动他,还是得跟朝中的大臣们商议一下。”
女帝想了想,便淡淡地望了一眼暗哨总管。只见他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继续监视吧,如发现有类似的锐器,必须尽快报到朕这儿来,不得有误!”
“是,是是!”暗哨总管连忙应声道,然后低着头迅速地消失不见。
“去,把乐棋子给朕唤过来。”女帝拿起那精致的弓弩,仔细地用手摸了摸,里面的弩箭已经发射完了,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危险性了。
她看了又看,怎么看都觉得是一件艺术珍品。恰巧这时,乐棋子进来了。
“乐棋子,”女帝便把那弓弩递给了他。“你见过这样的锐器吗?”
“见过!”显然,才刚出去唤他过来的内侍,已经把这儿发生的事情给他透了个底。“只是奴才病才好,没有及时奉召进来侍候陛下。”
“也是朕性急了,竟然忘记你病才好。”女帝对乐棋子回答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常态。“你说说看,是在哪儿见过这东西?”
“那年,礼王妃刚刚身怀有孕,又恰逢礼王寿辰,宫廷里的嬉伎侍者便制作出这玩艺儿,主要意图便是希望礼王妃能孕育出嫡皇孙。结果……”乐棋子闭闭眼,在慢条斯理地说着。
“这玩艺儿就一直没有送出去。后来,宫里一批老侍者要出宫养老。想来,这玩艺儿就被那些老侍者带出宫去了。听闻老侍者大都投靠了礼王,这玩艺儿想必又落到礼王那儿去了。”
听到此,女帝不由得连连点头:“难怪,难怪,我说贳儿怎么会变得如此有灼见了?敢情还有这么一份因果在……”
乐棋子则低下头退到一边去。然后,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拭去他额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