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裹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奔驰。
驰过苍苍的绿,驰过莽莽的绿,驰过缠缠绵绵、浓浓稠稠的绿,驰过起伏跌宕、凸凸凹凹的绿。
马蹄在绿浪翠涛上轻轻碾过,草浪汹涌着,连一绵不断地向马和人扑来,溅得夏裹一身草绿,裹了她一身草香。
夏裹有点儿乐,却又难以躲闪。眼前的风景一卷卷铺过来,铺成了一首古乐府的意境。
马儿追逐着日轮。日轮在远处山梁上喘息。马蹄碾过去,眼看就要追上了,日轮又俏皮地跳到更远处的一道山梁上。
弄得马儿累得气喘吁吁,吼吼乱叫。
夏裹他们干脆翻身下马,徒步走向一个小山包,用目光追逐落日。
山包、山洼、山坡都是草场,丰密的青草,蛮蛮野野荒荒,藏藏羹羹葱葱。空气很淳,草香、花香,浓得呛人。夏裹深深地吸上一口,仿佛整个草原都在她肚子里反刍。
塞外草原初降的黄昏,西天边随意地拖着几缕枯黄、玫红、绛紫,其它地方依然很蓝。
偶有牧歌滑落草丛,又被无边无际的静湮没。一切都坦露着自然的爽真。
夕阳沉重如山。金色的光芒砸在夏裹的身上,让她的肩膀上印满落日的齿痕。
随着巨大的日轮缓缓滚动,天空的色彩也益发浓郁,红、黄、紫、成团,成块,成卷,成片。刹那间,黄色和红色扭结在一起难解难分。它们拼命地扩张自己,强烈地表现自己,去争夺每一寸空间。
随着日轮的转动,红色犹如火山爆发,天空变成一片火的海洋,红浪翻滚,殷红万里。而此时,大草原却一反白昼的粗犷、荒凉和落漠,变得极其温柔而恬静。
从那牧人的敖包里升起薄雾和牛粪烟,淡淡的,若梦似幻。让夏裹感觉置身于这个时空里,人是那么的渺小,像一只昆虫,一瓣野花。
当夕阳将接近遥远的地平线时,天地间悬起一帘肃穆。草原的脸色变得灰黯。
目睹着夕阳蹒跚的脚步,夏裹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酸楚,太阳辉辉煌煌、坦坦****地走完了它一日的历程,终于无声无息、无怨无悔地沉落了。
“宗姬,”负责后面暗哨的汉子飞快地过来,在禀告着。“初将军带着一些人马在后面悄悄地跟来了。”
“他是好好的地方不呆,偏要找地方来受罪,真是吃饱了没事撑着?”夏裹不由得嘟囔几句,便翻身上马,去迎接那跟踪而来的那些人马。
跟夏裹寒喧了几句,初继之知道夏裹不给好脸色的缘由。不过,有些话他还是要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会相当的难受。
“宗姬,”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你已经灭掉了一个鞑靼部落,为什么还要接过灭掉更多的鞑靼部落呢?要知道,过些时候,这些部落被屠灭的消息传开,会引起鞑靼人对我们更大的仇恨。”
“哼,更大的仇恨,”夏裹勒住缰绳,示意马儿放缓步子。“那又如何?我还准备灭掉了那几个曾与李家有过接触的鞑靼部落后,就长途奔袭,直接灭掉那个查云部落!”
“宗姬为何对李家与鞑靼部落的联络,”初继之最终还是忍不住把话说出来了。“如此耿耿于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