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王妃开始煮茶了。只见她先将茶饼炙烤,碾碎,筛细。待水初沸时,还得加盐调味,再倒入碎茶,三沸后方可取碗饮用。其中,炙茶须“缓火”,煮茶须“活火”……
茶事做到这般精细,夏裹不得不感觉喝下这一口茶,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裹儿,”见到夏裹娴静的样子,礼王妃便心中涌起一股惬意。“这些年,阿娘有些疏忽了,竟忘了给你配置贴身的侍女。”
“阿娘,阿娘!”夏裹便放下茶盏,亲热地挽着礼王妃的胳膊。“不用把我搞得跟阿姐们一个样,这王府是困不住我的。我有侍者,还在武嬷嬷,足矣!”
“不行啊,裹儿,”礼王妃又给夏裹倒上一杯茶。“你是宗姬。再说了,随着你几个阿姐被册封为帝姬,你的帝姬名分也会很快确定下来。身边没有个知心的侍女,如何是好啊?”
夏裹不吭声,只喝茶。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开口说不要侍女的话,阿娘又要忧虑自己是否有怪癖了。前些时候,夏坚担心自己会招个女郡马,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使用贴身侍女,在这个时空是一个人的社会身份、地位的象征。大夏禁止庶民之家蓄养奴婢,但对功臣、世家以及品官之家却是例外,这就使畜婢成为了世家、官宦的特权。
对于贴身侍女来说,她不仅是主人的侍女,而且还是映衬其地位的装饰品。在专门为闺阁女子写的《悦容编》中,还有详细地记载。
“美人不可无婢,犹花不可无叶。秃枝孤芷,虽姚黄魏紫吾何以观之哉?佳婢数人,务须修洁。时令烹茶、浇花、焚香、披图、展卷、捧砚、磨墨等项。兼其命名,亦犹斋头品具,可无佳称乎。”
所以,贴身侍女相对夏裹来说,就犹如花叶,甚至斋头器具,都是她身份地位的衬托品。
“先前,”礼王妃在侃侃道来。“处境堪忧,我不敢随便给你挑选贴身的侍女。来到漠北后,你又失踪了。培养侍女的事,我又放在了一边。”
“如今,依你的身份,这侍女还得在我们亲近的世家女儿中挑选。可怎么选啊?你除了精通文墨,还兼备武事,更加有了许多的杂学。这给你挑待女,比跟你阿兄挑选妾室还要复杂。”
“呵呵!”夏裹打哈哈,暗道自己得亏是宗姬。如不然,这个时候阿娘提的就不会是侍女了,而是小妾了。
“绪继本来想等自己有女儿了,就送你做侍女!”礼王妃说着说着,竟然也笑了起来。“结果,他的夫人接连生下的都是男儿,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女娃的踪影。”
“不过,初家还是有所准备的。他家的嫡长孙女,跟你的年岁差不了多少。自幼就定好了,如果绪继无法生有女儿,就由她来做你的侍女。”
“不曾想,你竟然是如此优秀,文武兼备。初家不得不把那女孩儿重新培养,直至现在才算养成。过些时候,就会来侍候你。”
“你可要好好侍人家。那女孩儿为了能侍候你,可是吃了不少的苦。除了琴棋书画,还有要兼学文韬武略,以及神算等杂学。我曾经去瞅过,看着就让人心疼。”
说着,礼王妃伸手戳戳夏裹的额头。
“你说你一个宗姬,会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把一个好好的女孩儿给折腾得没日没夜地哭鼻子。”
“阿娘!”夏裹连忙把头埋进了礼王妃的怀里。“我是你的女儿。你会那么多的东西,我不学怎么办?总不能让人觉得,如此风华绝代的你,竟然生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儿吧?”
“谁说的?”礼王妃听到这话,也是笑眯眯地抚着女儿的脸蛋。“我的裹儿,现在就已是风华绝代,后无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