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张至曾确认自己的生命逐渐进入秋天了。
秋高气爽,在距离漠城有些远的这些村庄,金黄的麦草垛构筑起人间天堂。
叼着遗弃的谷穗一掠而过的麻雀是,幸福的使者,而他像旗帜一样被风劫持了。
他想象着它们,就看见了它们:低矮的农舍、镰刀、村农的手、青铜油灯、褪色的标牌……然而一缕半路出家的炊烟,就足以混淆他的视线。
蒙面的风,盲目的飘条,恰恰是他与这个狂欢的季节之间的关系。
为与狂欢相区别,这个季节的另一半是清醒:在刈割后**然无存的原野,稻草人保持着圣人的沉默,手握蒲扇,眺望远方。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归隐的人和其采菊的诗话。那朵古典的**,人间的黄金也无法兑换,因为心灵不是装纳黄金的钱窑。
秋天,人人都是喜爱的。这种喜爱是一种坦白,正如收获是时间的一次摊牌:一辆忧郁的马车行驶在雨季的村路上,流泪的马车,一点点掏空了人内心的谷仓……
夏裹的归来,让这些乡村又变得灵韵起来了。一大堆自持有威望的老农,是紧紧地围绕在她的周围,聆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在他们的眼中,夏裹不是未及笄的女孩儿,也不是礼王最为宠爱的宗姬,而是祖神赐福人间的使者,是掌管天下农田的神祇。
当听到说有一些鞑靼的游兵散甬可能会过来抢劫粮食时,这些老农们沉默了。显然,这类似的事件以前曾经发生过。
他们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胆怯与害怕,似乎只要夏裹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拿出自己所有的存粮,去求军队的人,以能获得一方土地的平安。
然而,他们却听到了夏裹决心带领着他们与那身强体壮的异族决一死战时,个个的表情是惊恐与不安,甚至有的还想当场溜走,却被一旁的老农拉住了。
这一次,张至安领略到了夏裹对老百姓进行鼓动性的演讲。
“乡亲们,这是我们的土地,这儿的粮食是我们种出来的,凭什么让那不会耕种的鞑靼人空手就去获得。我们不是懦夫。因为我们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养活了父母、妻子、儿女!”
“他们来的只有几十个人,而在这里,我们有自己的亲人,有自己的族人,随便哪个村落里加起全村的老小,人数就不会少上百。”
“鞑靼人,他们的身体是很强壮,但是他们没有脑子。如果他们有脑子的话,就不会过来抢劫我们的粮食,而是在他们的土地上,种植着属于他们的粮食。”
“是的,我们的体魄不够强健。但是,我们有脑子啊。所以,我们能种植出粮食来,能将河道开挖出来,能建造码头,让未来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我们历经了无数的艰难,才获得现在如此幸福的生活。难道就因为几个没有脑子的鞑靼人,我们就要放弃这种生活,把粮食送给他们,让妻女去遭受污辱吗?”
“不!”站在最外围聆听夏裹讲演的年轻人,纷纷举出手来,在大声疾呼着。“我们决不!这是祖辈为我们争取的土地,我们既然拥有了它们,就应该保护它们!”
站在内围的那些老农们心动了。他们不相信女帝,但相信夏裹。所以,他们在说:“宗姬,你就心情安排吧,我们所有的人都听命于你。”
“好!”夏裹的心情舒畅。她本以为自己还要花费许多精力来,才能劝说这些老农。不曾想,年轻人的**既然能带动这些顽固的老农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