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周希茹只觉得身心俱疲。
她打了个哈欠才说，“是什么是？裴老师是客人，爸妈，你们受累回家准备下，把西屋收拾出来，让我爸和我哥，还有裴老师，三个人住西屋吧。”
见周希茹打岔，不想聊这个事儿，周海也哈哈一笑，“行吧，那改天再聊这个，两个屋子都收拾了，我和你哥，还有裴老师住西屋，两个炕都烧火了，屋里暖和，走吧回家。”
周希茹这才转头跟裴清卓解释道，“裴老师，我爸妈说的对与不对的，还望你多担待，我家里条件不好，没有单独的房间，就需要委屈你一晚上，跟我哥和我爸去西屋睡火炕了。”
裴清卓点点头。
回到周家的时候，他也很累了，他没有客气洗漱后直接上了炕。
这种砖房，他第一次住进来，也是第一次睡火炕。
火炕和家里的床都不一样，躺下来的那一瞬间，裴清卓舒服的叹了一声。
在山上吹了半宿的风，躺在热炕上，有种烙饼子的感觉。
不过，还不赖。
周喜来睡在裴清卓的旁边，他的情绪还有些没有缓过来。
刚在周希茹和父母身边，他是有些强颜欢笑的。
他的同学跟他说过，无论谁生病，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世界上就没有感同身受这个道理，除非真的体会过，才有资格对别人的事情评头论足。
所以，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孤单，很悲哀，很不想继续面临日复一日的生活。
裴清卓将他眼中的情绪都看在了眼中。
他问周喜来【想不想要换一种活法】
周喜来的眼神一亮，目光落在了裴清卓的人工耳蜗上，比着手语【你在没有植入这个助听器之前，是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么，外面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
裴清卓微微摇头【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在我14岁丧失听觉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毁了，也想要过自杀，但当时我的母亲说，人活着就有希望，所以我做训练，去佩戴人工耳蜗，我又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即便我已经听到外界的声音了，我在别人的眼中还是一个残疾人】
裴清卓掀开被子坐起来，激动的跟裴清卓比划
【我之前去上过学的，但是学校的老师觉得正常的孩子不能和残疾人相处，时间久了，正常的孩子也不正常了，那些正常孩子的家长也不喜欢我跟他们的孩子是同学，去学校抗议】
周海坐在一旁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他也插了一句话说道，“喜来他妈为了喜来上学的事情，特别的费心思，当时还做了手工礼物送给班上的孩子们，就希望他们能接纳喜来。”
“孩子们一开始是好奇喜来听不见不会说，到后来就欺负喜来……哎，也怪我们，喜来那次发烧我们给吃了退烧药以为能好的，那时候村里也有个赤脚大夫，说发烧有可能有幼儿急疹。”
“我们就没送他去医院，那会儿茹茹也小，还在吃奶，所以就耽误了，很多时候看到喜来这么痛苦，我们更痛苦，更自责。”
周海的话，裴清卓不太相信。
他并不觉得周海和王梅是这样负责的家长。
如果真的疼爱子女，不会逼着周希茹嫁人，不会这么谩骂自己本就孤僻的儿子。
为人父母到这个地步，应该是很失败的吧。
哦对了，还有另外一种父母，譬如他父亲裴局长，和他已故的母亲。
傍晚的时候，裴局长给他打了个好几个电话，他忙着找周喜来，并没有接听。
就算是接听了，要说些什么呢？
父亲又要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用他陈旧的观念，来打败自己么？
还是要旧事重提，把那些旧账翻一翻。
不管是哪种，他都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