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芜想,当日他们两人成亲的时候,这人大约便是这般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傲然于世的模样,带着坐在花轿之中的自己离开的。只是不知道,当日的这个人,是否如同今日这般倾心相待。
“天儿见谅了,还是先回府里面吧。”柳青霖见着柳青芜腿上盖着毯子,以为是身子不曾好利索,略微有些担心的说着。
“不过是腿上不要见谅罢了,无碍的,这般热闹的时候怎能少了我?”
柳青霖比起柳青阙实际上要大上八岁,约莫算起来,柳青阙同柳青芜差不多都是柳青霖一手带大的,如今一个已经嫁人,一个今日娶妻。在柳青霖心中,多半是舍不得的。
“也好,你三哥娶亲,他必然也想你在边上看着的。”柳青霖倒也不严令,只是原本箫陌黎站着的位置上如今站着的是柳青霖。神色不见得有多么的高兴,他原本便是个喜形不于色的人,即便是遇上兄弟成婚这般的喜事。
“三哥娶亲,大哥大约是该不高兴的吧。”柳青芜大约是能够理解柳青霖心里面一丢丢的小心思的,箫泽君虽然对外说是一国公主,实际上……说白了不过是个不得宠的而且还是痴傻了的公主。轮到谁,都不会愿意自己弟弟娶这么一个人的,即便是皇亲国戚。
“青阙配的上更好的女子。”柳青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决绝,带着百分之百的肯定,给不了任何人反驳的机会与情绪。
柳青芜对与柳青霖的说法是赞同的,却也不见得全部都赞同,昨天她也是这般想的呢。
“三哥啊,只怕这世间没有一个女子配得上他。”柳青芜歪过头,看着站在自己是身边站如松的男子,那人看着远方的眸子里面呆着刚柔相继的决绝,“如若寻不到配得上的,那么是好是坏也都一样了,不是吗?”
柳青霖想不到柳青芜竟然有一日能看的比自己透彻,从远处移回了目光,看向自己的小妹,才恍惚间发现,自己已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啊。
原本那个牙牙学语的小丫头,跟着自己身后四处乱跑的小丫头,见不到自己只知道嗷嗷大哭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是当朝的太子妃,早已经嫁作人妇了。
柳青霖看着柳青芜的模样出神,突然有种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做些什么,当年那些秉承着的信念似乎在一夕之间付之一炬,再也没有让他坚持的必要。
二弟、三弟、小妹,所有的负担似乎都已经不复存在,都得到了妥帖的照顾,而他这个大哥也而已功成身退了。
“大哥……”柳青芜轻声的换了一身柳青霖,见他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不禁询问道:“你在发什么呆?”柳青芜觉得今天的柳青霖似乎格外的奇怪,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
“没想什么,只是感慨当年还那么一点儿大的你,如今都已经是当朝的太子妃了。”柳青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拂过柳青芜额上的头发,嘴上上扬起暖人的弧度,“当真是如同白驹过隙,时光如水啊。”
柳青芜并不明白为何柳青霖会木然有这般的感慨,便也就不曾答话。
两人并没有进府等着的意思,实际上虽然官僚府邸同皇孙贵胄的府邸不在一处,但是到底都是中心的地带,离得并不远的。因为想到箫泽君的一些特殊情况,所以免除了惯例以来的游街,是迎了人直接到丞相府的。时间自然不需要许多。
因为迎亲队伍的离开,丞相府暂时的陷入了稍微的平静,只有还不曾看够热闹的人围着,却是一点儿都不避讳的议论纷纷。
如今人不多了,有什么人过来自然也就看的一清二楚。
南箫同北叶虽然祖传一国,却到底分开了两三百年了,许多风俗习惯到底还是不尽相同的,服饰打扮上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来。
柳青芜看着两个身着北叶衣裳的人,手中捧着木匣子,往丞相府走了过来,不觉的皱了眉头。原本放在腿上的手,早已经探到了放在轮椅边上的伞的伞柄,只待着这两人过来若是当真不轨,便……
“太子府不必慌张,我等不过是受我过储妃之命,给柳家三少送来贺礼的。”那人不卑不亢的依照南箫的习惯行了大礼,而后双手将礼物奉上。
柳青芜自然之道北叶如今的储君是何许人也,便是当年的那个付弄弦,如今的叶弦鸣,只是不知道他是几时娶得妻,几时立的储妃。不过,那人如今都已经是北叶的储君了,娶亲立妃也是应该的事情。
勾了勾嘴角,笑道:“不止储妃贵姓为何?若是平白无故的收了礼物,兄长回来,该怪罪了。”
“娘娘姓庄,名华清,同柳家三少有些许恩源。故而,今日听闻柳家三少大婚,特地命我等送上礼物。”使者亲自打开了手中的匣子,却也不是什么多么稀罕的东西,但是是投其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