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萤见自家师兄被父亲派来帮忙安置友人,心底自然是高兴的,却没想这兴奋劲没能维持一会儿就被人扰散,脸上不由自主便带了一些黑沉,一双灵动的杏儿眼扫过气势汹汹闯进小院的众人,正想开口发难,不料身旁伸来一只手臂,水流萤往旁边一看,沈奕正皱着眉头看向来人,口中还不忘叮嘱水流萤:
“师妹,冷静。”
“师兄……”水流萤不满地叫了一声,见沈奕神情也不好看,还是忍下心头的怒火咽下未出口的话。
沈奕这才在众人的视线下上前一步,对着停在院中盛气凌人的长老弯腰鞠了一躬,道:
“徐长老今日怎有空到这院子里来?”
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头没有理会沈奕,反倒是掀起眼皮瞧了水流萤一眼,声音沙哑如同锯木一般令人忍不住皱眉:
“我倒还想问问庄主的小千金怎么在这儿?”
“怎么,我带人回来住,还要问过徐长老不成?”水流萤一反平日嘻嘻哈哈的态度,冷眼看着那徐姓长老,态度十分不友好,这让习惯了和她插科打诨的木浅兮不由一阵诧异,不过木浅兮也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这莫名其妙的长老刚刚才带人踹开他们的小院门,还气势汹汹的,明显是要找茬,既然他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木浅兮这些人又何须给他面子?
徐长老却没把水流萤的话放在心上,他抬眼扫了下这群年轻人,久历江湖练出来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中有不少尊贵,但还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左右不过是一群少年郎,在江湖上无名无姓的,想来只是享够了清福出来玩玩,自己在江湖上摸滚打爬几十年,难道还拿捏不得?
想到这,徐长老看着水流萤挡在众人前方的动作越发不顺眼,当即冷哼一声,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道:“小姐打小就在这砺剑山庄长大,莫不是忘了规矩不成?咱们山庄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就该闭门谢客,你却一下子带来这么多人,是何道理?!”
水流萤柳眉倒竖:“长老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就像我是听说了家里的事情特意回来看笑话似的,我爹可是庄主,我怎么会在家里出事的时候幸灾乐祸!只是先前就答应了几位朋友要请他们来山庄看看,这好不容易带人回来了,谁成想山庄里竟提前出了这些事情……总不能把客人再送走吧?我也是禀明了爹爹才安置了客人,若是长老不喜欢,不招待就罢了,怎么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踢贵客的门?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咱么砺剑山庄?!说不得大家都以为咱们山庄里都是些不懂礼数的人!”
水流萤一番话夹枪带棍把那徐长老说得里外不是人,当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木浅兮看了徐长老脸色发紫,心下不禁有点悲悯,正想着这老人家看起来一把年纪了也是不容易,那边徐长老却怒极反笑,看着水流萤这边众人的目光如同某种冷血动物一般,让人不禁背脊发寒。
木浅兮打了个寒战,暗道这老头还真是个奇葩,都这个年纪了还非要来恐吓小朋友!
“小姐莫得意,你只不过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徐长老的目光在木浅兮脸上停留时,她吓得差点跳起来,手腕突然一暖,木浅兮下意识看向身边人,却见镜未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似牵着她的手只是一时无意之举,却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木浅兮犹豫片刻,还是装作没感觉到这只手的存在,继续看着院落中央对峙的人。
“师妹!”沈奕刚刚被徐长老无视,颇为尴尬,此时却不得不出言提醒,插在二人中间像个陀螺似的来回转,一边照顾着自家师妹的小情绪,一边还要跟不好脾气的徐长老周旋,脸上愁苦的表情如同怨念一般清晰可见,木浅兮看得有趣,忍不住回握镜未翎的手,道:
“哎,你看那个沈奕是不是很倒霉?两边都得哄啊……”
镜未翎看了眼沈奕,不置一词。
那边徐长老越来越不耐烦,看着沈奕和水流萤以及他们背后的若干群众,冷哼一声道:“今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传家宝丢失,此事非比寻常,庄主有令,整个山庄都要彻底清查!别的不说,这院子里总得好好检查检查!”
“这院子都有好几年没用了,检查什么?!”水流萤看着徐长老吹胡子瞪眼,再听见这不靠谱的话,登时笑了,心下只觉得这徐长老忒不靠谱,找她的事情也只能这么让人心烦,没别的新鲜伎俩,正笑着,不期然对上徐长老含着满满恶意的浑浊眸子,笑容一僵,内心突然浮上不好的念头。
水流萤立刻反驳道:“徐长老请回吧,这院子可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
“呵,郡主这是心虚了吗?”徐长老昏暗的眼眸中精光一闪而过,紧盯着几人的眸子闪现出满满的恶意,令人望之生厌,“庄主令我检查这山庄中形迹可疑之人及各个角落,怎么小姐这里就差不得?莫非是小姐这院子里头……有什么不能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