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是苛待下人的人,也不会让下人跟着他熬这油灯。
若不是只差这么点活,明日要早些去秋府,他也不会在这坐一宿,让下人也胆战心惊,不敢去歇息。
玉竹闻言抿了抿唇,哪敢再劝。只能小心翼翼地往油灯里添上灯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却依旧在外间候着。
霍勋抬眸看了一眼屏风后的身影,抬手捏了捏鼻梁,随即精神了些,扬声道。
“玉竹,回房休息,不必等我。”
玉竹身形一动,正欲出声,便又听这位爷道,“莫让我说第三遍。”
这样一来,玉竹哪敢不听,福身行礼之后,便退出了房间,小心合上房门,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霍勋垂眸看了一眼书案上的书信,眸中浮现出一丝嘲讽,嘴唇微动,轻嗤一声。
“不过是个宁王,便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这信是从禹州来的,出自他的人之手,只不过这信上的内容,却是那宁王所言。
虽然他没打算同宁王硬碰硬,但既然宁王都已经算计到他头上了,他也不介意,替禹州的百姓整治整治这个宁王。
将这封信往边上一丢,霍勋面无表情地批复下一份文书,笔锋走势顺畅,笔力遒劲,完全不像是一个尚未及冠的男子能写出来的。
若是让旁人看到,怕是得怀疑霍勋请了人来执笔,替他批复这些文书,届时又传出谣言,说他名不副实,当初能推翻献王,也不过是运气而已。
不过韩薛早已看过这位爷的字,倒也不必担忧会有谣言四起。
将最后一份文书批复完,已是夜半,连屋外的寒风都愈发刺骨了些。
柯明候在房外,等霍勋抬脚踏出房门,便恭敬地将披风披在这人身上,“世子,外面风大,当心受凉。”
“嗯。”抬手拢了拢披风,霍勋眸色深沉,瞧着这铺了一层雪的院子,淡声道,“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柯明跟在这人身后,嗓音低沉地回应。
“世子,城中李家,蒋家,还有墨家,将乔家以往的生意收入囊中之后,便发际起来,现如今也算是封地内的大户。”
“乔家遭受排挤,乔员外死后,连个正经的墓地都没有,乔家小姐只身一人给乔员外下了葬,便在城外的一处村落安了身,甚少进城。今日进城遇上世子和夏小姐,是巧合。”
“是巧合最好。”霍勋冷淡颔首,正好停在房门外,闻声吩咐,“今夜天寒,你同阿钊回房好生休息,不必替我守夜了。”
柯明应声,恭送霍勋进门,等房中烛火亮起,他才抬脚离开。
夏梦华并不知晓霍勋离开之后派人去整治乔静玉,她回府看见堆了一房间的东西,无奈的同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我只是看看,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一边翻看着这堆盒子,一边小声抱怨着,脸上却挂着甜蜜的笑容。
听说她回府,特意来寻她得秋葇茗看见她这副小女儿的姿态,一面替她高兴,一面又觉得,女儿长大了,怕是陪不了自己多久了,便不由得有些惆怅。
夏梦华听见脚步声,抬眸看去,立马迎了上去,“母亲!你来了怎么不叫我?怎得一脸忧愁?可是府中有谁惹母亲不高兴了?”
将人扶住,往软榻走去,一边小声嘀咕,“我这就去替母亲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