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掸掉手背上的水珠，笑容温和：“拉下去。”
拉下去这三个字不轻不重，谁都知道拉下去的真正含义，小婢女砰砰叩头：“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燕如月半路折返，“喂，人家不就是洒了点酒水，你至于要人家的命吗？”
陆延无辜的看着她，“至于。”他抖抖衣服，“我身上的衣服是用香云纱和苏锦一百三十名绣娘耗费了三个月赶制而成，珍贵无比，你说他偏偏不长眼给我弄脏了，是不是该死？”
他眸光阴厉，“孤只怕，她的命不值。”
王上发怒，小奴婢已经心如死灰，不祈祷有什么转折出现。
谁料燕如月叉着腰：“我告诉你哦，苏遇安不喜欢这么滥杀无辜的人，我也不喜欢。”
幽静的廊庭，冷风穿堂而过，带来河水里的腥味。
她仰头看向苍穹中的月，“好久都没见过周国的月亮。”
系统也跟着她一块探头看：“月亮不就只有一个吗？鲜卑的跟周国的有啥不一样？”
燕如月只恨系统是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且不解风情。
她兀自喟叹一声，眼前浮现起姚可儿死不瞑目的脸。
识海中透着股淡淡的忧伤蓝，系统转了个圈，“别难过，她罪有应得，换个思路来想想，她就是个纸片人嘛。”
燕如月摇头：“你不懂。”
她害怕的是，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书中世界，她对生命的尊重在逐渐的变淡，因为她今天看到姚可儿的死状，居然有种大仇得报的轻松感。
她摇摇头，尽量摒弃那些不太好的想法。
燕如月还没走到头，便看见长廊尽头站这个人。
那身影高大清瘦，夜晚给了他保护色，燕如月差点没看出来。
原以为是行宫里面的侍卫，等到燕如月走近，才发现是那绑自己过来的车裘羽。
她脚步一顿，竟一时不敢过去。
她几乎下意识就以为，这厮是听说了姚可儿的惨状，才替她报仇的。
可又念及这行宫处处是暗卫，想来车裘羽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她又堪堪放心。
“车大人，好巧啊，您这么晚还不回府吗？”
车裘羽眉眼漆黑，几日不见，多了份清冷，他定定的看她良久，才答话：“不巧，我特意在等你。”
完了完了，这不完了吗？
燕如月心中妈卖批，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车大人，王上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有事不如明天说吧。”
车裘羽的眼神像是被刺到，他没让开，“伺候？你再伺候他？”
“当然了，我现在可是王上身旁的宠妃，要是出个什么事，王上定然扒了那人的皮。”你要是敢动我，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