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觉着这名甚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在意我的想法,可是倘若他真的在意,理应知晓我绝对不想去逛逛的。我吞咽了一番口水道:“不必了不必了。”
步涯得空的这个时间已经喝完了一盏茶,然后继续说道:“那女妖和狐妖其实大有不同。那只狐狸是自己修炼百年终成正果,虽说不上是一只善妖,但身上造的孽并不多,想来只害过两三条人命。但是那女妖却并非如此,她身周煞气与戾气纠缠成了浊气萦绕,而且久久未曾现过真身,想来此前她定然是个人,只是惨遭不测又在机缘不巧之下未曾去投胎,怨气久久未散,终是成了这般模样。”
我心里一突觉着心跳慢了两拍,惊讶地问他:“那女妖,难不成也是半妖?”我对妖的了解自然不及步涯多,而漠泽对妖的了解并不及我多。想到相送书呆子和晴灼之时,我也是在糊里糊涂中丧了命然后成了半妖,难道那名可怜女子也是这般在糊里糊涂中死去然后成了现今的妖。这般一想,我心有些颓然,难道日后我也会变成这般,六亲不认,见人就吃吗?
思及此,陡然变得万分哀伤,想到自己如果会变成这样,还不如尽早死去了罢。还好步涯及时拉回了我即将要赴死的决心:“她不是半妖,她是真正的妖。半妖是因为妖灵入体造成的体质变化,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对本质产生一些改变,但并不会如她那般。而她却是在死后因为某种契机与原因才变成的恶妖,我感觉地出来她有一丝灵窍,但不知何故,却是被某种力量封了起来,导致如今这般跟未开过灵智的野兽无甚不同。”
这时,一直沉默旁听的漠泽食指轻叩着石桌问道:“莫非,那个契机就是我们在寻找的妖灵碎片?”
步涯不置可否,想来他也不是很清楚,可是旋即他就皱着眉头抛给了我们一个新的困惑:“昨夜想来是她数年前气绝的一刻,因而戾气陡然攀升,这种境况下她仅存的灵窍会变得微乎其微,与野兽无异。按理说,王富贵断然是留不得命要归天的,可是那女妖却是强行制止住了自己,放过了王富贵,并且用仅存的意识给自己下了一道缚。她这番作为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也正是因为这道缚术,我们才能逃出来的。”
步涯见我和漠泽听得认真,也是知道我们无法为他解惑,毕竟我现在的心里比他更加纷乱,我只庆幸着那女妖竟然突然抽风放过了王麻子,不然王家可真的要绝后了。
步涯继续说下去:“那缚术限制不了女妖多少时间,因而很快就追了上来。我们既然逃了出来,自然再不会被抓回去,子湉兄带着王富贵,而我则勉强抵挡女妖。所幸,晚上很快就过去,待天一亮,她就虚弱了不少。我们且逃且战地一路逃到了城外的树林,却不知为何那女妖突然调转身形离开了。我们担心会有无辜过路人遭遇不测,因而追了上来。也还好,我们追了上来。”说到最后,他松了一口气,漠泽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被他这么一说,我感激地握住了他的手,倒是忽略了他在我手碰上去之时一闪即逝的微讶以及柔光:“幸好你们来了,如果你们跑路了,阿奈和小五可怎么办呢?小毛球可怎么办呢?”
我梨花泪下一阵哭腔,却不知为何就是流不出眼泪,步涯微愣之后反握住我:“你倒是担心他们,怎不担心你自己?”
我止住哭腔答:“自然是担心的。只是想来我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阿奈和小五以及小毛球,那可都是凡胎啊,哪有我这般好的恢复能力。加上那女妖和狐妖有着说不清的仇,若是看到小毛球,更加是不肯放过的。”
步涯还欲安慰我,却听到一侧传来清冷的咳咳声,我扭头望去,以为漠泽伤了风:“多喝点热茶,这两日也是辛苦你了,王麻子那样的体重,也就只有你扛得动了。”适时我也收回了手,漠泽这才止住咳声。
这一夜,兴许是有些认床,我躺在锦被上带着点朦胧睡意辗转反侧,可就是睡不过去。突然只觉有一阵阴风拂进房内,那带着刺骨的寒冷令我一个激灵,勉强涌现的一丝睡意都是给跑地精光了。
我嘟哝着堂堂一个望海山庄的客居竟然如此简陋,就要起身再去检查一番门窗,果不其然,其中一扇窗竟是没有闭紧导致进了阴风,只是没想到望海山庄夜里的风竟然阴冷如斯。我本就是个畏寒惧热体质,想了想终是决定不能嫁到望海山庄里来。
正要去将那扇窗阖紧,却陡然看到一阵黑影从窗前飘飘然挪过,我虽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未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但是那份胆量却并未在诸多世面中得到锻炼。因而石破天惊的一声尖叫如期惊醒了住在并不远的漠泽和步涯,这个时候我才庆幸还好哥哥和薰儿住地有些距离,不然想必我还要承担惊醒孕妇的罪名,倘若动个胎气那我就万死莫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