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一下,最有可能的还是,疣猪吃完了左手之后低头发现我的左手竟然又长出来了,然后它又继续吃我的左手,我忍着剧痛,看它吃得不亦乐乎。最终他发现我就是个吃不完的超级粮食,将我搬回了洞穴圈养起来。自此以后,我每天的任务就是不断地被吃吃吃,然后长长长。
这样的生活着实悲哀,我抬起头,眼里多了一丝绝然。
漆黑夜里,我看到它谨慎地盯着我,背上的鬃毛捋出一条长长的尖锐黑影,巨大的头部朝着我蠕动,似乎在嗅着什么,而那向上向外弯曲的黑色獠牙犹如打开地狱之门的枷锁,让我望而生畏。我想它应该在思考我到底能不能入腹,所以才一直谨慎地看着我不敢妄动。可到底我还是高估了一只猪的智商,当一柄长剑自我身后掠过,带起寒光的同时,那一只疣猪也是应声轰然倒下。
原来,它很有可能是在思考这两个人,哪个更容易下口,又或者哪一个更好吃点!
“小白。”是漠泽的声音,只是此时却带着沙哑,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从疣猪的身体内抽出滴血的宝剑,鲜血顺着剑刃不停地滴落在他朝我走来的碎石路上,盛开一朵朵的红梅,在冬日绽放。
他顿在了我的身前,伸手似乎想要如同往常一般捋顺我凌乱的发,可是最后掠过了耳根按住了我的后脑勺,一把将我摁在了他的怀里。我的脑袋紧贴着他的胸膛,嗅着他身上的兰麝香,募得想起我们理应还在冷战,正在纠结着是不是要推开他甩给他一个傲娇的背影之时,他紧贴在我耳边的气息渐渐地吐出了几个沙哑的字。
“你若发生点什么,我可怎么办呢?”
被他按在胸前的脑袋猛然一震,感觉有热意涌上脸颊,前一刻明明还是带着与疣猪一起赴死的决心,下一刻就感觉好安心,似乎天塌下来都有身前这个男子挡着。我想伸手搂住他的背,这个念头刚浮现的时候,我就在想象中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漠泽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被吓晕了,伸手抓着我的肩膀担心地看着我:“小白,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我心虚地看着他,庆幸是晚上,他应该看不见我滚烫的脸颊,可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驱除这种与我而言有些尴尬的气氛,视线跳过漠泽望向依旧在五丈开外的疣猪,只不过如今是个尸体:“……我在想,这只疣猪带回去应该很好吃,正好可以让三娘包饺子。”
漠泽一怔:“……你没事,那就好了。”其实他不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他,感谢他解救了我成为一只猪的俘虏的命运。
我冲他笑了笑:“我当然没事啊,不过你再晚一点,估计就吃不到猪肉了。只能跟猪一起分享着吃我了……”搂着我在林子里飞掠的漠泽突然一顿,感觉到他的手紧了一紧,我疑惑地看着他,却只看到他冷俊的侧脸,半晌,他张了张嘴,带出粗哑地不像他的声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本来还欣赏着他的侧脸,想着他其实也是个俊美男子,却没想到他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愣了半晌,才想起我们下午似乎闹了个小别扭,所以他是在为这个道歉吗?我笑了笑,既然都道歉了,而且还救了我,我做为一个他眼中的小孩就没必要记着大人的仇了:“安啦安啦,我就原谅你了。”
回到客栈,我本以为可以受到三娘爱的抱抱,然后二话不说下了厨房给我上一盘猪肉饺子,只是没想到漠泽才刚将我一放下,三娘就火急火燎地将漠泽拉了去,我看着似乎是要去救火的两人,心想着难道三娘终是被我劝服开了窍,要向漠泽表心意了。
而且看这两人匆匆上楼的模样,难道,三娘这是要一鼓作气顺带生个小三娘或者是小小漠?
想着想着,我觉地自己突然有些忧伤,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似地空落落的,看见与我一般同样有些失魂落魄的沈溪问:“喂,这是怎么了?”
我想沈溪看到我怎么说要慰问我一番,毕竟我在他眼前被人追杀着逃跑,差一点死在疣猪的獠牙之下,他看到我安然无恙应该痛哭流涕抹鼻子才对,可是他只是淡淡地了我一眼:“看来漠泽救你救得很及时,没有受什么伤。”
我无奈地瞥了瞥嘴看着自己满身的血污,漠泽起初看到这些血渍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可是细看之下发现我并没有一丝伤口才松了口气。我该如何告诉他们,我从树林里落下去,被满山如刀般锋利的荆棘灌叶整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明明一身的血污,可是却没有一身的伤口。
明明,也是这样痛。
我想起方才在林间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被追杀的落魄男子,挪了挪位置坐到了沈溪的边上:“那个人呢?最后是个坏人,你拿了宝贝然后宰了他是不是?宝贝捏?”
一提起这个,沈溪的脸色就是难看起来:“我倒希望一剑宰了他,只是没想到刚解决那些人,他就昏过去了。似乎认定我就会救他似的。”
不用说,我就知道了下文:“你不就是救了他吗?”
我这句话似乎捅了马蜂窝,他狠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声吼着:“我后悔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