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没想到漠泽会在这个时候没头没脑来一句那么温情的话,我尴尬地咳了一声问为什么,他看了一眼苍天:“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老天爷让你出现,就是来锻炼我内心的承受能力,而我现在真的坚强了许多。”
我撇了撇嘴,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一丝恶意:“我权当你是在夸我了。”
漠泽一笑:“自然可以。”
我偏过头,感觉悟出了什么:“其实,一生中,出现在我们生命里的人,都值得我们去感激。”
漠泽本要离开,却不想我竟然开始抒发人生感悟,顿了顿问:“怎么说?”
我鄙视他:“怕你听不懂。”
他挑了石凳坐下手托腮:“我聪明着,你说吧。”
我也坐了下来,脑海里组织了下语言:“只要出现的人,无论他是个过客,还是个常客,都是带着上天注定的任务出现的,必定是要让我们学会些什么,领悟些什么。世上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可是偏偏你和他相识了,却没有跟另外一人,这除了是缘分以及上苍的注定之外,还能是别的什么吗?细想一下,你会发现每个出现的人都是你的恩师。他出现了,匆匆地教会你一个道理,然后从你的生命中离开。这个过程,可能仅仅一瞬,也可能一天一周,甚至数几年。但他们都是过客,毕竟没有陪伴你一辈子的人。”
漠泽蹙眉:“讲完了?”
我点了点头感觉有点口渴,可是奈何这里没有,本要起身去前厅喝茶,漠泽却发问了:“你是说,小毛球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就是为了让我们吃他?或者说,我们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就是为了做一个吃客,还要告诉他我们是恩师?”
我瞪眼看他,觉得这个人真是会找歪理,对付这种人就是得用歪理来治:“小毛球即将让我们知道狐狸肉的味道,这不算恩师吗?我们教会小毛球不是将他养大就是恩人,也有可能是屠夫,这不是恩师吗?”
这么一讲,漠泽果真被我说服了,不过他眉中带笑似乎又要对我出难题了:“我很好奇,你的小脑袋瓜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套又一套神奇的理论,似乎这次从仙娘子那回来,长大了不少。不如跟我讲讲,怎么悟出来的?”
其实我悟出来纯粹是因为他的原因,可是我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承认,想了半晌:“做梦做出来的。”
梦里面我看到了晴灼的记忆,她在妖灵碎片的作用之下化成人形,在花海里救下了书呆子,她是妖,却动了情,人才会动的情。她是世间的精灵,只知道一心一意,却并不曾想人间的爱却可以分成好几份。我想,晴灼必定是要告诉我,有的时候执着是一件好事,但是过分的执着却会让自己和自己爱的人陷入纠葛的漩涡。
就好比少年时,城西处有一个老婆婆每天会来看我,不是我长得像她的谁,而是只有我才会跟她这个陌生人说话。她没有老伴,没有子嗣,除了院里的老杏树,就只有一只已经跟她一样大年纪的花猫。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无后,即便是抱养那也得有一个。不然跟这个老婆婆一般年纪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除了抱着回忆,什么都没有。
这着实悲哀!
所以,每个出现的人与我们而言都是值得感恩的,只是我觉得漠泽可能不会懂,而我也不想说给他听,因为我实在是有些渴了。
漠泽也不再纠缠我怎么悟出来的,他原本就是随口一问,我们起身离开,却看到五弦匆忙跑来的身影,真不愧是淑女,就连跑步的动作,都那么优雅迷人。跑近的时候,或许是太急虽然在我眼里一点也不快,右脚不小心崴了一下,漠泽如一阵风般从我身边掠过,接住了五弦:“怎地如此不小心?什么事如此惊慌?”
我想定是不急的,因为五弦还有闲情逸志和漠泽说话:“漠公子,五弦不碍事。”
漠泽神色一冷:“都说叫我漠泽就可。”
五弦的面上涌上了绯红,羞窘地垂下头:“漠,漠泽。”
我见着心烦,直接掠过就要往前走,五弦这才想起她那所谓的急事:“漠,漠泽,白掌柜,不好了。府衙里来人了,说要封了我们的客栈。”
我和漠泽一惊:“什么?”
看着五弦大口喘气的模样,我觉得问她还不如出去看看,所幸直接跑了出去,而漠泽也是紧随而上,独留崴脚的五弦咬了咬唇伸手想要叫住漠泽却又没有开口。
客栈内,站满了府衙中人,带头的一个衙役嚣张地坐着喝着茶,一只脚还高高地端起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叫你们的掌柜出来,不然,我砸了你们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