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急忙奔回忘川边,只要我等在这里,等到他的魂灵沿河而行再去重生,一切就还有希望。这一次,我的神力已恢复,我必不会错过。
只要能找到他,我就随他一起穿过大荒,去到东海。我要去找帝俊,只要他有办法让烛哥哥复生,我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答应!
只要让我等到他!
可是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忘川边万千魂灵匆匆而过,没有他,没有他,哪一个都不是他,哪里都没有他!
我不死心,令忘川的所有魂灵都不得渡川,令他们一一述说来到这里的情景,问他们有没有见到烛龙大神。可是没有,没有一个人见过他。
我失魂落魄,慢慢走在忘川边,忽然忆起了当时那个少年的眼神。那时他似乎有话对我说,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最后看了我一眼。我此时想起,那眼神里分明是怜悯。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知道烛龙不会转生了?
不,为什么?为什么他宁愿放弃转生的机会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难道当时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他把这一身神力传给我,从此抽身而去,再不相逢?
好狠的心!
一时之间,我恨不得一掌毁了钟山。你既然这样决绝,我又何必还要留着这伤心之地?就让这里和你一起陪葬,和你们一起陪葬!
可是,等我来到山外,发现我往来奔波已经过了许久,天却还是黑的,整个昆仑都没有醒来,仿佛要一直沉睡下去,变成一片死地。
我站在山巅,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山川河流,还有其中隐匿的万千生灵,看着他曾经看到的一切,看了许久,终于释怀。
我单手上举,势若擎天,沛然神力铺展开去,光明蔓延,天地复明。
如果我要怀念他,那么莫过于用这种方式;如果我要让所有人怀念他,那么莫过于变成他。这样,无论他有没有转生都不会死,因为他将永远活在我心里,活在昆仑每个人的心里。
回到玉山,我手起掌落,一条飞瀑从天而降,落到山下低洼处。它将聚集成池水,便是瑶池。我又来到山巅,掌风过处,一旁的山峰整个被削去,变成一片平地,就像一座半山的园圃,将来会有各色花木生出,蜜蜂环绕,彩蝶飞舞。
这是他记忆中的昆仑,我就为他一一重现。
从此以后,我将代替他守护这一切,做这大荒西极昆仑的主人。
吾名西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