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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1 / 2)

山里的雪一场又接着一场,似乎要将漫长的岁月都覆盖在白雪之下,在一个雪后的清晨,李老汉带着猎户登门拜访了。

“先生,求你救救小女吧。”强壮的汉子一进门就拜倒在地,捧出了一个包裹,包裹散落了一角,露出如瑞雪般洁白的兽皮。

可一贯笑眯眯的老头子却异常冷淡,眼风静静地扫过了猎户朴实而憨厚的脸。

“瞒着我的事情,也该说出来了吧。”

猎户的脸膛刹那间变成了惨白,包裹跌落在地,兽皮如老虎般斜逸奔出。

“这只老虎,不是你猎的吧。”

猎户愣了一下,随即垂下了头,显然是默认了。

“进来说话。”老头子咳嗽了两声,带两人走进了内室。

狭小的木屋虽然简陋,却烧着最好的银丝炭,房间里像是藏着一个暮春。老头子也不着急,他徐徐地倒着酒,又掏出银刀细细地切烧肉,仿佛有漫长的光阴可以等待。

“其实在小女生病的两年间,一直有妖怪在接济我们。”一直垂头不语的猎户终于扛不住了,道出事情的原委,“不知从哪天起,开始有山参和猎物出现在我家门口,人参可以为孩子吊命,其余的猎物刚好可以供我们维持生计。”他越说声音越低,“可是,香香的身体却一日比一日衰弱,眼看就要活不久了……”

“所以你想要杀掉那个一直在帮助你们的妖怪?”老头子喝了口暖酒,他仍然披着灰白色的破棉袍,在单调的白山黑水中,像是一张画般遥远疏离。

猎户沉默地低下了头,任谁都能看出潜藏在他心底的魔魇。

“那天我第一次看到这白虎皮,就知道整件事中还暗藏玄机,虎的致命伤在脖颈处,留下了猛兽撕咬的痕迹,这怎么也不像是猎人的手段。”

猎户的脸涨得通红,不敢抬头看这个脸色苍白的青年。

“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隐瞒?”

“除了妖怪的接济,别的事他都告诉你了。”李老汉也为自己的朋友羞愧,不好意思地抹了抹鼻子,“不过,在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刚好有狼群迁徙,经过了祈山。”他沙哑的声音轻颤着,夹杂在呜咽的山风中,宛如鬼哭,“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不知有多少狼在山中汇合,在撕咬了一晚之后,诞生了一个头狼,次日山里树木都被压倒了,鲜血遍地,那根本不像是动物该留下来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有妖魔?”少年驱魔师眯着眼睛问。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此时风雪渐停,太阳像个纸糊的灯笼,有气无力地挂在天边。

几天后的一个冷夜,难得没有下雪,满月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莹白得像一滴被冻凝的泪。

风吹得猎户家的窗发出“嘎吱——”的轻响,瘦弱的女主人披着衣服从暖**爬起来,关上了木窗。

月光映着积雪,晃得夜晚如同白昼,在摇曳的松枝中,一个黑影飞快地滑过,钻进了香香的房间。

在少女暖意融融的闺房中,一只冰冷有力的手,托起了她憔悴疲惫的脸。女孩因为久病脸色枯黄,头发也稀稀落落的,可是在这只手的抚慰下,红晕缓缓烧上了脸颊。

手是属于一个男人的,他的臂膀强壮有力,他的胸膛也宽阔而温暖。

“香香,我又来看你了。”黑暗的房间中,传来他压抑而嘶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