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骨瘦嶙峋的土黄大狗耷拉着脑袋,口中呜呜作响。
平日里这土狗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病恹恹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只土狗年纪也不小了,跟着老人有十几个年头了。
一条细长影子沿着街面推移而来,最终停在藤椅旁。老人抬头看去,是个衣着破烂的小乞儿。
只见那小乞儿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眯眼而笑。
小乞儿看着这只年迈的土狗,眼神中竟满是羡慕神色。
老人看着傻乎乎的小乞儿,苦闷的心情顿然就开朗了起来,他嗓音沙哑的问道:“小兄弟,一路辛苦。”
赵狗子依旧不说话,走到台阶前,蹲下身子,弓腰伏背,头颅低垂,今天的日头格外的暖和,赵狗子好久没有晒过如此暖洋洋的日头了。
老人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个小哑巴,也就不再言语,世道好是好,可苦命的孩子依旧不会少。
何时能解天下之苦?
老人兀自失笑摇头,一个小蛀虫都管不好,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这个一辈子都守着一桩铜瓷营生的老人,为何心头会突然冒出这么个可大可小的念头?
他这辈子就是鉴赏铜瓷器的眼光还不赖,别的可真就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更别提看人了。
刚刚从铺子离去的那个少年郎,老人总觉的那少年不错,最起码心性是好的。
赵狗子心绪平静,身处异地,却有种回归故里的宁静感。
两人一狗,或者说两狗一人就这么晒着日头,几无言语。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赵狗子这才抬起头,笑容灿烂的问道:“老先生,听说这里是一座佛教圣地?”
老人略感讶异,原来不是个小哑巴,说道:“这老头子可就不知道喽,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管它是也不是。佛陀脚趾缝里都能抠出二两泥垢来,无论在哪里,都一个样。”
赵狗子又问道:“老先生懂禅?”
老人摇摇头,说道:“不懂。”
赵狗子也就不再追问。
约莫又过了半炷香时间,赵狗子起身,说道:“老先生告辞。”
那老人一脸笑呵呵,伸手去抚摸赵狗子的头顶,说道:“且去。”
赵狗子竟然没躲,任由老人抚摸着自己的头颅。
小乞儿走过老远,才回头看了一眼那晒日头的老人,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看着那位坐在太阳下的老人,又有那么一丝和蔼可亲。
金色光线下,老人闭目养神,脚边趴着一条土狗,煌煌威凛。
佛家有三身,法身、报身、化身。那位千佛衣小僧人与南山小和尚,以及那位世俗客栈的任掌柜,也就是千佛衣小僧人的生父,三者之间正是那佛家三身的关系。
那位世俗客栈的任掌柜,名为任五儿,绰号小五儿,没有法号。因此,千佛衣僧人的世俗名字是那任六儿。两人之间,是极为罕见的父子同人。
曾经有位云水大僧,精通拨云破水,俯瞰人间山河,洞悉万物心慧。此僧号懂禅法师,因此便又有一桩广为人知的事迹传开来,懂禅不懂禅。
高僧懂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