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武藏所匿居的后进一室直至深夜还亮着灯火。武藏端坐着,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三十郎,以下是四郎、与市,加上寺尾新太郎等五人团的青年武士,都绷紧着脸。
他们也正在对明天的作战郑重其事做最后的部署。
告一段落之后,武藏才恢复平日的温和语调说:“三十郎,跟我一起,带你上京去。没什么问题吧?”
三十郎的眼中闪着希望的光彩。
“先生,我是求之不得哪,先生也知道的,家母的希望就是这样。也许她老人家会觉得寂寞,一个人太冷清了。我一定成为第一流的画家……将来补报养育之恩。”
新太郎插口说:“先生,两三天前,相爷在我们的面前故意高声自语着说,三十郎将来是很有希望的画家,看机会推荐给殿下,让他能在本藩做事。”
武藏点头说:“哦,将来一定有那么一天的。三十郎,到京后要好好地进修。”
之后,他把视线投注在四郎身上。
“四郎,你也许不愿意,但明天早上离开这里,回你妈妈身边去。不久的将来,我再叫三十郎接你上京。”
“先生,一定的哪。”
四郎虽是心里不愿,却也答应了。
“你呢?”
武藏掉向与市说:“明早从旅馆动身,前往下关,在上长府的木村又藏先生家等着,我与森都随后也去那里看你。”
“我不,我要跟师傅一起走。”
与市摇头说。
“但与市,跟森都一起,就非得碰上你最怕的厮杀不可了。”
“我不!”
“与市,听先生的话,这次的厮杀不比熊本那次,要可怕得多哪。”
森都也从旁劝说。
可是与市却任凭怎么说也不肯点头。
“我,不再嚷怕了。我怎能让眼目不方便的师傅,单独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呢?我,我一刻也不离开师傅,先生!师傅!请带我一起走吧。”
说着,说着,他便放声哭了。
森都眨着两眼,在他那什么也看不见的眼中,沁着泪珠。
“与市,不要再哭了。带你一起去哪,跟着师傅一起,永远不要离开。”
武藏柔声安慰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