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无礼。”少年像是对自己的小心眼感到难为情,恭恭敬敬地道歉着说。
“不,我才是呢。”武藏也微笑着说。
虽然衣着并不考究,但礼貌周到,是一个率真的少年,武藏便自喜欢了。
“我爱画,不觉前来张望。像是学的雪舟派,是跟师匠学的?”
“不,我没有师匠,只是随便涂抹几笔。我喜欢雪舟,要是正式学画,也想学雪舟派。”
“我也喜欢雪舟。”
“我的画,您看怎样?”少年以为武藏是同好之士,便掀开了画册问道,“这是写山的,但怎么也画不好。”
武藏看着画册回道:“山!确不易画。但你要画的,是无人的荒山呢,还是有人居住、有鸟兽栖息的山?”
“嗨?”少年张眼低唤。
“还有哪!隔绝人寰、峻险、耸峙的孤峰,胸怀辽阔的母山、女儿山、友山、和平的山、斗争的山……”
“我从来没有想得那么多,只是被山势的美丽吸引住了,一心想把它描绘下来。”
“当然,这样你才能感应山灵,把握山灵,配上流泉,配上树木,在一幅画面上,写下美与调和的小宇宙哪。”
“噢,是的,是的!”
少年的双颊染上热情的绯色,再次仰头望着武藏。
武藏朗笑着说:“我是一介武夫,哪里懂画呢?刚才说的,也只是耳听了画家说的,但我也加了些意见……当然,单靠理论是画不好的。”
少年却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爱听这个画理。你刚才说的画论,是哪一位画家说的?”
“这个吗?那个人就是你所喜欢的雪舟派的名手,叫谷川等伯的画家。”
“噢,等伯先生!我虽没有见过他的画,名字是晓得的。您认识他吗?”
“在京阪一带见过两三次。好俊的人品,画的气魄也了不得,可说是当今雪舟派的领袖。可是老弟,你的笔力,很像等伯先生呢!”
“真的吗?”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阵光彩。
“你的画,已不是消遣的画了。已蕴有探求美的,专门画家的气派。任它埋没,真太可惜了。”武藏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