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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2 / 2)

“而且在叛军中还混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赶车的是个穿红衣的妖怪。”乾达婆沉吟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看样子,乘车的多半也是个厉害的驱魔师。”

老头子轻轻点了点头,挥退了属下。该走的留不住,该来的躲不过,看来他跟冢狐的生死决战,也不可避免。

他纵马前行,跟在步兵之后,走进了艰险的狭道。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通知赵欲为,也并不想阻止大军的前进。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浑身的血脉仿佛都在叫嚣。宣泄着这一百年来的孤独与寂寞,以及那些深埋心底,不敢示人的爱恋,和仇恨。

战争很快开始了,在六月的热浪中,王思礼率五万精兵居前,庞忠等率十万步兵殿后。官军刚走进狭道,便发现一队由几千人组成,散乱不堪的胡兵,他们一看到官军就丢下军旗,哀叫着四散奔逃。为首的精兵纵马前驰,将长枪刀戟舞成一团寒光,瞬息间便砍死了几十个掉队的胡人。

刺鼻的腥气,在风里四散飘飞。

恰在此时,高岭上传来尖利的口哨声,声音如飞鸟长鸣,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中格外突兀。清鸣未落,沙场中便黄沙暴起,平地居然卷起一阵旋风。

这突如其来的妖风令战马受惊,皆昂起四蹄不断嘶鸣。而马上的战士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突然被人割断了咽喉。

风卷到哪里,便将死亡带到哪里,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百名精兵纷纷落马。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被切断了喉管,伤处整齐利落,显然出手之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取走了他们的性命。

刹那间前锋连连后退,战势转眼便发生了变化。风挟着黄沙越转越快,渐渐这团风竟被鲜血染成红色,士兵如被收割的麦子般接连倒下,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此情此景,几与地狱无异。

老头子迎风而立,眺望着前线,轻轻唤出了一个名字,“乾达婆。”

眠狼不知所踪,他手下攻击力最强的战士,只有乾达婆一人。虽然这个有多种信仰的妖怪总是打扮得花里胡哨,但是每当他抖起长枪,力量便大得无法揣测。

一个人影骤然在峭壁上出现,身穿墨色绣银丝长袍的男人轻笑着跳下悬崖。在下坠中他右手在空中微晃,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杆沉重锋利的铁枪。

男人借俯冲之力,整个人化成一道精光,箭一般刺向了血色的旋风。只听风中传来“叮叮当当”一阵轻响,显然躲在风里的人一瞬间便攻出了几十下杀招。

两人的速度快得无法用肉眼捕捉,前锋战士只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恍如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动听。

偌大的战场突然变得如死寂般平静,兵士们皆紧张地望向狭道前那团舞动不休的黄风。

渐渐风势越来越弱,显然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已无力转动。乾达婆突然一下从黄沙里跳出来,长枪虬蛇般送入旋风的中心。他姿势曼妙,恍如仙人,衬得那描金画翠的脸简直美得不真实。

“当”一把短刀被长枪击落,风终于停止了旋舞,却见狭道中一个红衫女子正迎风而立。

她穿一件窄袖胡服,鎏金腰带将纤腰勒得不盈一握。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挑着,一抹嫣红,如血色般凝固在眼帘之上。

“你身手还不错吗?”女人娇滴滴地说,弯腰捡起被乾达婆击掉的短刀。

“多谢夸奖。”乾达婆收起长枪,抱拳对她礼貌地作揖。

“可惜,我刚刚还没有使出全力,我们再来一局。”女人话音未落,眼中杀意暴涨,身形化成一团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乾达婆面前。

她一刀迎面劈向乾达婆眉心,劲力之强,令刀风尖利作响。乾达婆向后翩跹一跃,并不直接接她这刀,而以枪尖巧妙地挑向她的咽喉,女人弯腰躲避,身子如灵蛇般顺着枪杆滑向乾达婆,又一刀砍向他的双腿。

不过灯花一闪,蝇飞一翅的功夫,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他们的强大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任何一个凡人都无法插进两人之间。

还是王思礼最先意识到这点,急忙命精兵竖起军旗,趁隙开始第二次冲锋。

反正无人能插手这两个妖人的战斗,还不如趁此机会追杀叛军。唐军浩浩****地自二人身边冲杀而过,兵马如流中,只见一条红影和一片墨色缠斗不休。

倒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茫茫沙场上,绘出了朵妖异美丽的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