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疯了吗?”阿朱娇喝着,因为我指向的,是那狰狞可怖的蛇头。
“去!”
最终她挨不住我的命令,杏眼一闭,抱着我冲向那张能轻而易举地吞掉一个人的巨大蛇口。
在钻入蛇腹的瞬间,我一把扣住了乾达婆的手,将他一并拽入。
无边的黑暗刹那间将我包围,我甚至能感受到蛇腹中灼人的温度和酸腐的臭气。
但很快周围变得凉爽又舒适,徐徐清风,如潺潺流水冲过身体,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一个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房间中。
兽首香炉中弥散着杳杳的熏香,一个美貌的少女,端坐在如云似雾的烟气中。她梳着一个高耸的堆云髻,鬓发上插满珠玉。身穿璎珞短衫,露出截雪白蛮腰,妩媚艳丽得像是壁画上画的飞天仙女。
“好久不见。”少女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跳舞的索玛。可是这装饰奢丽的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舞姬该享用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索玛面前,一言不发地坐下。她微笑着取出琉璃杯,为我倒了杯吐蕃特产的葡萄酒。
“老头子先生。”她举起酒杯敬向我,无可挑剔的脸庞,在灯火中宛如天人,“久闻大名。”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一切。我喝光了杯中酒,静静地回想着被匪人劫持的索玛;领舞的索玛;追随我深入云山,险些命丧虫腹的索玛;以及放浪形骸,颠倒众生的索玛。
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又都不是真实的她。
“龙神大人,我也久仰大名。”最终我放下酒杯,冷漠地看向她。
“你果然是最厉害的驱魔师,我喜欢聪明人。”她轻浮地仰天娇笑,随即整个人都松懈了,流露出慵懒娇憨的美,“你还能猜到什么?说来听听?”
“山里的那条虫子,就是您饲养的吧?”
她轻轻点了点头,“还有呢?”
“委托,也是您一手操纵的?”
“那是我祖母的灵魂,她曾是前任龙神,我只是拜托了她一下。”
“难道连那天的劫匪,也是你们安排的?”
索玛勾起红唇,像只狡黠的狐狸般笑了,她的大眼睛中闪烁着琥珀色的光,令人为之迷醉。
“城里来了个驱魔师,我刚好有桩委托,怎么也要试试他的身手。”索玛轻轻品了口红酒,“云南郡长侮辱南诏使节,南诏王一怒之下突袭了距太和城百里外的云南郡,杀死了郡长张虔陀。”她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战争会与花期一起到来,明年的山茶,注定会格外凄美。”
我记得她是讨厌战争的,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刻意提到战争。
这晚我直喝到灯火阑珊,才起身告别,送我出去的是老鬼主,他带着几名大祭司,恭谨而礼貌地将我送出了竹楼。
“为什么你们会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我疑惑不解地问。
“先生身上的红线,告诉了龙神一切,因为那是龙神大人的祖母化成。”老鬼主沙哑地回答。
我直至此时,才明白自己为何会处处受人擎肘,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落入了他们的控制。
从始至终,我也只是个最好的杀人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