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他容貌英俊可亲,那两姐妹也不再对他严加提防,反而跟他谈起心来。他这才知道,这两位形同姐妹的女孩,实际上才认识了三天,而且身份大相径庭。
年纪小的那个是城中巨贾张家的女儿,名唤云英,前几日踏春被山贼劫来,那景通天正向张家讨千两黄金的赎金。
年纪稍大的厉害女孩,则出身风尘,是杏花楼里有名的歌姬蔓儿,此次沦陷贼窝,是因为景通天六十大寿将近,被抓来唱曲的。
刘怡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戏袍,估计自己被错当成名角,绑来一同献艺。
云英因年纪较小,涉世不深,对刘怡格外亲近,没事就缠着他闲聊。茅屋里的人渐渐都醒了,一番交谈下来,刘怡才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肉票,有的被关了十几天,家里再拿不出赎金,就要被杀了祭山。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逃?”刘怡纳闷地看了看这四面漏风的草棚,这房子一副随时都会倒塌的模样,想要出去,再容易不过。
“逃出这茅屋容易,想要逃出这山,可难上加难。”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搭话道,“这山路九曲十八弯,又被贼人们特意布置过,如果没人带路,根本无法进出。否则官府也不会对这些山贼束手无策,枉自逃跑,与找死无异。”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连受伤的人都不再呻吟。道道金光,利剑般刺破屋顶,仿佛冬天挂在檐下的冰棱,散发着森森寒意。
刘怡为了安抚蔓儿和云英的恐惧,开始表演起拿手的滑稽戏,两个女孩的心防被笑话卸下。小小的角落里充斥着银铃般的笑声,就连厉害外向的蔓儿,都不再对他排斥。
提心吊胆中,一天很快就过去,血红的暮色笼罩了大地,这小小茅屋,渐渐又被黑暗包围。这晚刘怡与云英和蔓儿依偎而眠,两个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他暂时忘记了恐惧。
然而睡到半夜里,在一片蛙叫虫鸣中,又添了一些兵刃相交的脆响。那声音越来越密,落雨般连绵不绝,随着一声凄厉的悲鸣,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打起来了!”倚在门边的男人首先叫起来。大家一下都醒了,争先恐后地凑到门边,顺着门缝往外看。
夜色朦胧,看不清晰,只能隐约看到十几个人影,在空地上斗得正欢。刀光闪烁,剑影缤纷,显然正进行着一场恶战。
“快跑啊!有人来救我们了!”不知谁嚷了一声,大家一拥而上,撞破了柴门。朦胧月光中,清晰可见,守门的强盗正躺在地上,胸口插了一只羽箭,浑身血污,显然已死去多时。
刘怡一手拉着蔓儿,一手拽着云英,向远处一名侠士打扮的人冲去。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如蝗的羽箭,铺天盖地地从高大的树木中射来。
完了!那些强盗,宁愿把他们都杀掉,也不让他们逃跑。
他咬了咬牙,站出一步,将蔓儿和云英挡在身后。恰在此时,一阵疾风刮过,吹起他凌乱的发丝,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黑衣女子,她纤手一伸,便射出千万道银丝。那银丝似细雨,似织锦,张开天罗地网,瞬间击落了漫天飞羽。
那女子回过头,朝他嫣然一笑,身姿曼妙,顾盼神飞。衬着落羽飞叶,浑似姑射仙子,刘怡不禁看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