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他……前些日子摔断了腿……平日里只能在**躺着,为了治好他的腿伤,我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可到了最后还是一场空。他的腿终究是废了。近些日子越发消沉,哪里顾得上我。”林绣娘抽抽搭搭地道。
“摔伤了腿?是怎的摔伤的?”苏小米继续道。
“这事儿说来也怨我,前些时候我刚被大夫诊出喜脉来,一家人本来都很高兴。大海也说如今多个孩子将来便要多口人吃饭,那阵子天气热,光靠着卖豆腐挣不了几个钱。于是,经一个远房表亲的介绍,大海便到了镇上一户人家做临工。谁知……噩梦就这么开始了……”林绣娘说着,又哭了起来,哭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继续道:
“我那婆母向来不好相处,但大海刚开始离家的时候她念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想拿我怎么样。后来,有一次我到镇上看大海,恰逢那户主人家的老爷喝了一点酒,欲图对我图谋不轨,大海哪里肯依?他拼死护着我,被那家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推下坡坎摔折了腿。”
“这些人做出这等恶事,你们怎的不去官府告他?”苏小米捏紧了手中拳头,咬牙切齿道。
“大海去的时候,我们就曾听那个表亲说过,这家的老爷原是县令大人的老丈人,即便现在他女儿不在了,可县令大人对他女儿一往情深,到底也是我们这等乡野村民惹不起的人物。”
“县令?你说的可是长岭县的县令沈玉沈大人?”苏小米想起来,那沈玉的确是有一个已故的发妻。可是以她对沈玉的了解,他定然不是那等欺压百姓的昏官。那户人家的老爷肯定是借了他的势作威作福。
“我也不知。我们这等乡野人家哪里认得县令大人。”林绣娘眸子暗了暗,又继续道:
“为了摆平这件事,当时他们便给了我们二两银子,又让大海稀里糊涂地签了个谅解书,我们拿回来细瞧才发现,那户老爷将所有责任尽数推到了我们头上,说是我们违反了他府中规定,偷了钱财想要逃跑才摔折了腿。如此这般,我和大海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那二两银子哪里够大海医腿的。我婆母得知了事情原委,便对我换了一副神色。每日里对我非打即骂,一开始还会避着点儿大海。后来大海见腿废了,意志逐渐消沉,婆母打骂我,他也一言不发。”
“那日我来镇子上卖豆腐,有个中年男人瞧我担子里的豆腐做得好,便让我做两担子送到福喜楼,还说若是客人喜欢,以后福喜楼的豆腐就都在我这儿定。”
“若是一担子豆腐卖散的,我须得卖一个上午,也不过挣得一两银子,可他整担收下,却愿意给我二两银子一担。我想着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所以回家硬生生熬了两宿才把豆腐磨好。我怀着身子不方便,为了按时将这两担子豆腐运到镇子上,还特意花了银钱雇了驴车。到了福喜楼,他们却说不要就不要了。过了那个点儿,我散卖也卖不完,弄回去又没那把力气……”
“绣娘,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大海的腿我一定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苏小米听林绣娘说完,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都怨我,若是今日不逞强,就不会连孩子也保不住……”林绣娘说着,苍白的面上显出一丝凄苦与绝望,看得苏小米又是一阵生生的揪痛。